一个脏兮兮的破宅子里,男男女女围坐一起正在吃酒,主位上的男子问道:“你们有谁见过他?那天晚上你不是陪了他一夜吗?”

旁边的一个女子回看了他一眼,说:“陪了一夜不假,我都忘了。那个人怪得很,就让点一根蜡烛,暗得很,我也没看清。再说了,他这么一晚上不闲着,除了唱就是喝酒,我想问话都插不上嘴。”

有人起哄:“一晚上不闲着,他就那么大劲儿?”

“去你的!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女子不像对刚才问话的男人那么客气,带搭不理地说。

“跟我似的就好了,我可没那耐力,三下五去二,完事提裤子走人。”

女子放下筷子,笑着说:“我看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他呀,一会儿吃茶,一会儿喝酒,一会儿又吃些果仁。嘴上一会儿没闲着,除了吃喝就是说。没完没了地说的都是填词度曲,我又听不懂,困的我哈欠连天的,真难熬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早上醒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男人问:“那他那晚上还真是对牛弹琴,大概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你总记得吧?”

女子答:“反正是个男的。”

“这不废话吗,说细点儿,再想想。”

“人长得还行,是个英俊小伙,中等个,好像还高点儿。看那身打扮就是个穷书生,听他说话还有点儿酸。”

男人有些生气,“你呀你,我嘱咐你们多少次啦?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有可能是那个填词的,早就告诉你要留点儿心眼儿,留点儿心眼儿,这他娘的白瞎了。”

“真的?那我可真瞎了眼了,我光看着那小伙俊俏文静,不像咱们这儿出来进去都是五大三粗的,我当时还瞎琢磨,这样俊模俊样的小伙就是倒贴也值了,什么填词度曲的,连想都没往那儿想。上我们这儿的还能干什么,赶紧打发走了事。你要说那就是咱们要找的人,我还真不信。他上我们北里那脏地方干嘛去?有点儿身份的谁往那跑。”

“不可以常理论,也许他听说过你唱曲唱得好呗。”

“他就听我唱了一支曲子,只说我嗓子条件还行,我只当他敷衍我,就没往心里去。剩下就听他一个人说了,说词牌、说乐谱、说典故,又是什么正宫调、小石调的,我听也听不懂,记也记不住,我这脑袋就这么大,哪儿盛得下那么多东西呀,简直是难为我嘛。到现在都过了好几天了,满脑子还都是亭台楼阁、水榭波光、风簾翠幕什么的。”

“他走时没给你留下点什么吗?”

“留下点银子,别的什么都没留下。”

“哎,又白忙活了,笃定是词仙,你呀,和那个五彩阁的绿珠一个样嘛,这还亏得你事先留了心,结果还是一样,被词仙迷住了呗。哎,这事指着你们不行,还得派男人去找。”

女子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打趣说:“要是男人也被迷上了呢?”

“去你的,一说这个你就来劲,正经事干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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