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股和煦的春风吹进千家万户,也唤醒了万千歌女的心田,昭示着姹紫嫣红的词的春天就要到来。

歌女是社会上最为敏感的一个群体,她们早已不满足只是演唱“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霓裳羽衣曲”、“阳关三叠”等唐诗,立刻喜欢上了突然流行的,节奏变化快,词句通俗活泼,曲调优美动听的长短句。

这种唱曲的转变,像早春时节刮来的一阵东风,带来了清新、希望,引领着百花的竞相开放。

歌女们是最早捕捉到这个变化的人群,因为她们是凭借这个吃饭谋生的,故此最乐于接受这个新鲜事物。而歌女中的姣姣者如能歌善舞的、粗通文墨的,更欢迎这种转变,唱新曲更能发挥她们的特长,甚至能够提高她们的社会地位。

于是,一些模样身材好、能歌善舞的歌女受到更多人的追捧。追逐新词新曲,也成了京城人特别是年轻人每天必做的功课。

受到社会潮流的鼓舞,连一些文人士大夫也不再偷偷摸摸,也试着填些小词来自娱自乐,他们精琢字句平仄,奈何在音律方面一知半解或一窍不通,只能取现成词牌,按照平仄入韵,这样填出来的词唱着抝口。语言的轻灵活泼、口语化远不如那些新词。有的歌女试唱了一下就放弃了,填词人也很扫兴,不敢拿岀来示人。

于是,不同的人组合在一起,开始寻找,追逐新词,寻访填词人。衙内、恶少、流氓地痞各自拥着几名歌妓舞女,一群群一簇簇地穿梭于酒楼茶肆、秦楼楚馆,他们要找到那个填词人,为自己喜欢的女子量身定做,捧红她们。

蔡河边上的五彩阁是开封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不单装潢奢华富丽,歌女能歌善舞,而且总能引领新潮流,许多新的伎艺,尤其受男人喜爱的玩法都是从这里创新并流散到开封城的。

黄红蓝绿四大歌女是五彩阁的台柱子,名叫黄白、红宝、蓝玉、绿珠,歌楼的名字也因这四名歌女而起名“五彩”。

有初来乍到的客人看着门额上的“五彩阁”三个字说道:“我猜这个歌馆取名五彩,一定是有五个出类拔萃的歌女,我还敢说她们名字里,红黄绿白蓝,每人占上一种颜色。正好咱们今天是哥五个,一会儿进去每人挑一色。”

门口的伙计搭话了,“客爷您说得不全对,歌馆叫五彩不假,但是挑大梁的歌女只有四位,她们叫黄白、红宝、蓝玉、绿珠,是开封城里最最有名的‘四鸾翔一阁’。”

客人受到打扰,有点不高兴了,问:“你等等,你不识数吧,黄红蓝绿这不才四种颜色吗,凭什么起名五彩?”

伙计得意地一笑,“谢您提醒,黄白一人就占了两种颜色。”

这个客人先是一愣,接着一挑大指,笑着说:“妙,这个老板了得!黄白、黄白,黄是黄金,白是白银,真金白银为首,一个名字煞费苦心呀,一语道破,说出了你们老板的禀性,一门心思地积聚财富的极大嗜好。”

另一个客人接口说:“四鸾翔一阁?呵,一个卓文君还不够,还要四只鸾鸟来招客,我看干脆改得再俗点吧:四鸾翔,招贵客,财源进,集一阁。”

“看样子不便宜呀,咱们是进还是不进?”其中两个客人疑惑地问。

第一个红了的歌女叫绿珠,她是四个人里唱功最好的,市面上最早流行的两支新曲,就是从她嘴里唱出去的。没人捧,就凭着她会唱新曲,就红了。

老板盘问她哪儿来的新曲,她却茫然不知。只说曾有个客人教她怎么唱,怎么用气,又让她背下词曲,直到她会唱为止。整得她晕晕乎乎的,客人还是没完没了,总不满意。老板问她那是个什么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说现在就是坐在她对面,她也认不出来。不过要是那人说话,也许她能听出来,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老板叹了口气,一定是词仙下界不假,他吩咐其他歌女,你们都仔细着了,别跟绿珠似的,到嘴的鸭子还让他飞了。

看着绿珠撅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把话拉回来,说这也怪不得绿珠,一定是词仙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给她下了迷药,我说这迷药可不是蒙汗药什么的,是一种法术吧,让你精神都专注到学唱上,着了迷,其它的就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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