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派的威名,早在幽州时,何希言便有所耳闻。
这世上拥有元婴真君坐镇的势力屈指可数,而蜀山剑派便是其中之一。
那些御剑而行的剑修,堪称诸派中锋芒最盛者。
正因如此,何希言在第一次见到龚星汉时,单纯的以外这位前辈只是行事不羁。
然而随着灵昭派的动作愈发频繁,何希言也有了些疑虑。
那些看似偶然的遭遇和选择,是否也是龚星汉的安排。
尽管疑虑重重,何希言很清楚,眼下虚危道的大阵出现的问题,绝非他一人之力能够解决。
若想保住瑶河县的安宁,他便必须借助龚星汉的力量。而通过程家,正好是搭上这位剑仙的最佳机会。
于是他托人带去一封飞书,直达蜀地。
在南方的诸多区域,仍保留着一套特殊的传讯体系,以符为媒、灵禽为载,用以传递紧急消息。
这套系统虽早已在北方因战乱而被破坏殆尽,但在相对安宁的蜀地和荆襄地区,仍然运作良好。
信件送出后,何希言能做的,便只有耐心等待。
他这封信的目的,却并不止是为了请龚星汉出手相助,更多的是想借此机会,试探这位剑修的态度。
瑶河县内的平静只是表象,何希言始终无法忘记,当初跟随褚江生的那两位神秘僧人。
那二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瑶河县、蜀地、孙波国……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却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牵连在了一起。
“龚前辈,你是不是真的隐瞒了什么呢?”
何希言站在瑶河港口,江水在薄雾中缓缓流淌,泛着微微的寒意。
他抬头望向远方连绵的群山,目光沉沉,仿佛试图透过这片天地,看清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
蜀山剑派坐落于川西群山之间,群峰林立,连绵不绝,气势恢弘。
霁霄峰上,吕修负手而立。
一身白袍银甲,纤尘不染,玉冠束发,面如冠玉。
他此刻正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弟子,刚刚出关的龚星汉。
龚星汉身形高大,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刚毅之气。
此刻在吕修面前,那平日里锐利如刀的目光已收敛几分。
龚星汉低声说道:“弟子惭愧,这一年闭关虽有所获,但要突破金丹,却仍差了些火候。”
吕修闻言,目光微微一动,语气如流水般平静:
“修行之道,讲究收放自如。若一味求强,反倒难成正果。心境不稳,便如剑失其鞘,反而伤人伤己。”
龚星汉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认真聆听。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自远方飞来,双翅舒展,轻盈地落在青石地面上。
它弯曲修长的颈项,用喙轻轻解下绑在足上的信筒,将其递给龚星汉。
吕修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龚星汉的手中,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询问:“信中所言何事?”
龚星汉将信折起,稍作沉吟,回答道:
“那个玄冥宗的小辈,何希言传来消息,融和山庄已被他彻底平定。他提到了灵昭派割据一事,说局势复杂,希望弟子能出手相助,并许下重谢。”
吕修眯了眯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隐隐透出些怀念:
“哦,是玄冥宗,玄冥宗啊……”
他的目光微微放远,似乎透过眼前的风云看到了更久远的往昔:
“我还记得,当年北方玄冥宗正值鼎盛,声势浩大,连沧州一带都被笼罩在他们的威名之下啊。”
吕修出身河北沧州,彼时还是个年轻修士,玄冥宗的兴盛在北方几乎无人不知。
龚星汉站在一旁,神色未动,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
他熟悉师父的这个习惯,一旦提到往事,总是忍不住喋喋不休地感怀一番。
果然,吕修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感伤:
“那时候,虞国可不像现在这般乱。我和几位同道到处行侠仗义,还被编了一本什么《剑仙演义》……里面的人物,倒是十成九不靠谱。”
这句话未完,他的神情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似乎忘记了刚刚提到的玄冥宗小辈和眼前需要讨论的事情。
仙鹤飞远,微风吹过山间松柏,过了片刻,吕修缓缓开口,似是回应刚才龚星汉的话:
“那个小辈倒是有意思。斩杀蟒龙行,收服破空山,手段颇为不凡。”
他目光略显悠远,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若非这些年明咒宗太过活跃,我不可轻离,倒想去见上一见。毕竟玄冥一脉,难得出这般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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