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火急

拓跋枫力带领拓跋游族剩下的两万多人终于在正始元年(240年)十一月中旬抵达了云中,前后历时一年零四个月,走过白山黑水,越过穷山恶水,总算是在入冬前完成与鲜卑拓跋本部汇合的夙愿。天鹅引,而云中筑。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被几只带有神异光芒的天鹅带到了云中,在黄河“几”字形河畔的最北端筑城而居。这座设置在中原农耕文明与北方游牧文明分界线的“北方草原第一城”,承担着阻挡北方强悍劲敌南下入侵的使命。由于这里屡次被攻克,被洗劫,被屠城,斑驳的历史刻印在古城墙的血色模糊和旷古寂寥之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成为史书上的几行墨迹。发源于阴山的荒于水、武泉水、白渠水流经敕勒川草原进入黄河,水草丰美,宜农宜牧。对鲜卑人来说,这里就是“塞上江南”。城东北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城西南有历史悠久的黄河古渡。这里既是塞外通达东西,连接南北的交通要冲,又是古代黄河渡口所在,因此成为兵家必争的津关之地。

云中城城垣周长约十六里,形状极其不规则,墙体夯筑,陈旧、衰败的夯土城墙见证了战国时代的硝烟;东、西、北三面城墙破坏严重,只有南城墙存留较完整。南墙长四里,高十五尺,宽二十一尺,夯层厚四寸左右。城墙夯土中夹杂陶片,外层夯土还夹杂石子。城内西南隅建有一座子城,东、北两面加筑了矮内墙,西、南两堵墙仍利用外城墙。城内西北有一座大土丘一样的“钟楼”,夹杂着历史的坚毅,高十六尺,中间摆了一个用来报时的“戒晨鼓”。城内东南角筑有几个高大封土的墓葬,西汉阏氏壁画墓位列其中。

能够进入云中城城内居住的牧民那是寥若晨星,游族大人拓跋枫力的家庭肯定是入城而居了。在首领拓跋诘汾的安排下,拓跋游族民众被安排在城池东边的敕勒川草原,首领还为每个家庭分发了一顶毡帐。这可把大家高兴的喜不自胜,纷纷称颂首领的恩德。迁徙流转一年有余,终于又过上“穹庐为室兮毡为墙”的生活了,拓跋真兴奋地跑到白渠水边呐喊:“苍天啊,感谢您降下福音,让我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她正要转身离开,一位仙气十足的老者手持一件白毛拂尘,挡在她回到毡帐的路上,向她发出清朗之声:“在下乌角先生左慈,姑娘可否是拓跋真?”拓跋真在其神女时期对左慈还是非常了解的,知道他时常在天柱山和云台山修行炼丹,偶尔也会在魏吴两国来回奔波,怎么突然云游到云中呢?!拓跋真可不愿意揭开自己的真实身份,放低姿态问道:“正是小女,乌角先生怎么会了解一个籍籍无名的鲜卑女孩呢?又因何事冒风顶雨来到荒凉的塞外呢?!”左慈毫不隐瞒地说道:“姑娘在松州生活期间,结识过一位汉族少年欧阳尚康,可有此事?”拓跋真一时不知道左慈老先生的真实意图,闪烁其词地说道:“松州尤其是宁城一带胡汉杂居,认识几个汉人是见惯不惊的事情,有何值得诧异的吗?”

左慈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你是了解欧阳尚康的,他是凡人中的极品,既有龙凤呈祥之势,也有白虹贯日之灾。魏国沛王小女曹乐亭主对他爱的死去活来,请你今后不要与他产生什么瓜葛,免得他遭受灭门之灾。”拓跋真眼睛忿然说道:“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和阿娘刚刚转战千里、死里逃生,他未曾给过我们一口粮、一滴水,和我们没有丝毫干系,我和他此生应该都不会产生任何关联了,来世也不想再见面。”女人就是这样心口不一,越说不在乎,挂念就越深。左慈捋了捋花白胡须:“看姑娘这番说辞,更能说明你们原来的关系甚是密切。姑娘不要动怒,我找姑娘就是希望你们今后不要相互打扰,于你于他都好。”说完飘云而上,了无踪影。拓跋真心想,这老先生,在我面前还耍起法术,这可是班门弄斧了,这不就是虫洞穿越嘛?!不过,左慈可不知道拓跋真的真身是神女安度,也更不知道她的底细。

拓跋真刚回到毡房,小帅拓跋文化也如期而至了,忙着要在帐内的中央部位安放火炉。毡帐反映了鲜卑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更反映了他们对生命的敬畏,方型天窗代表着头部,帐门代表着咽喉,火炉代表人的心脏。妥帖安置火炉需要十分慎重。拓跋真拿着一个陶碗一边喝水一边说道:“谢谢文化哥哥总是给我们雪中送炭,你家里的事也是异常繁多,今后呢,我也要多多锻炼自己了。”这意思很明确了,你是帮我干了很多活,但是,我没有和你深入交往的打算。男人的殷勤可不是随便就献给谁的,献殷勤的目的也是不言自明的。拓跋真的阿娘考虑到那个汉族小伙欧阳尚康始终杳无音讯,又居住在中原,和真儿很难缔结良缘。阿娘近些日子总是护着拓跋文化,忍不住对真姑娘说道:“我现在一个儿子都没有了,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你文化哥哥,我们娘俩能活到现在吗?早就死在深山大沟了。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这等于把窗户纸捅破了,开始漏风了。拓跋真私下也时常琢磨,自己在人间只有三十年的寿命,要找就得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体验一次人间完满幸福、风光无限的婚姻生活,也不枉人间走一遭!她看惯了地球人的婚姻,穷人家吵着挣钱,富人家吵着纳妾,太多的红尘恩怨需要一半清醒一半醉。埋怨也好,无缘也罢,欧阳尚康在她的心里就是无与伦比的存在。她死活就和拓跋文化产生不了化学反应,为了两口面饼、两块羊肉硬着头皮嫁吧也可以,但那就有点降心相从、饮泣吞声了。

左慈自从多年以前在龙脊柜山的山洪中救过欧阳尚康之后,一直对其另眼相看;上次在枫宫参与抓捕拓跋游族首领的行动中,对其仁道之心大为赞叹;而且湛卢剑每每识别到他的出现就会有神迹表现,还发出幽蓝之光。左慈也一直想为湛卢剑物色一名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的持剑人,他暗自认定欧阳尚康正是不二人选,总想在适当时机把宝剑授之于他,日常对他的帮助自然是真心诚意的。他更知道生龙活虎的欧阳尚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率性男儿,一定会四处寻找拓跋真,两人又有过云雨初试的激情回忆,一旦重逢,必定死灰复燃,绝对会烧个海沸山摇、一片精光!

欧阳尚康通过高籍了解到拓跋游族已于十一月中旬到达云中地区,沿途损失了七八千人。他对拓跋真性命之忧顿时搅的他周天寒彻。他决定要去寻找她的具体下落,了解一下她的生活境况。他已有一个多月没有来到沛王王府了,曹乐亭主也是愁肠百结。他去云中之前肯定是要和曹公主告别的,要不然无缘无故失踪那么久,根本无法解释。

听说欧阳尚康要来,曹乐亭主早就按捺不住飞扬的情绪。在丫鬟的引领下,欧阳尚康径直来到曹公主的闺房。他刚一进门,曹乐亭主略带埋怨地说道:“你怎么那么狠心,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欧阳公子微笑说道:“最近总去苏门山,一起戍边的朋友、洛阳的几位酒友也是时常要相聚,未曾得闲。”她又追问道:“听说你搞了一个什么万能药方,让司马昭如虎添翼。”欧阳公子走上前抓住曹公主的手说道:“哪有啊?我可没有那个能耐,我前些日子去苏门山,是我师父孙登让我捎回来的。司马昭负责医疗卫生,就交给了他,主要是想为百姓做点事。”曹乐亭主靠在他的胸前说道:“我回头给父王解释一下,免得这件事造成误会,对你有影响。”欧阳尚康多日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柔和的地面,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有点刁蛮的公主居然如此善解人意,他不自觉地把她抱的更紧了,低头用嘴和鼻子去吻动她的秀发:“公主,你真是太好了,遇到你是我的幸福和福气。”曹乐亭主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俏皮地说道:“那你怎么谢我呀?这回不进山了吧?陪我的时间能多一些吧?!”

欧阳尚康看着她的双眼,她刚想再开口,他就捧住她的脸往上微微抬起,然后义无反顾地亲了下来。她闭门酣歌地闭上了双眼,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用嘴唇尽情的吻她的额头、耳根、脖子和脸颊,他甚至都吻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两人呼吸相交,他能感觉到她的喘息突然重了起来。他用温润的舌尖去打开她的嘴唇、撬开齿缝,然后绕缠她的舌尖,用身体的贴合去包围他已经变得灼热的身体;她的眼里雾蒙蒙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他清纯而又妩媚地颤了一下。欧阳尚康的双手变得有点放肆了,从她腰间发烫的肌肤摩挲而上,轻柔无比,她在慌乱中抱着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发出爱的呼唤。

欧阳尚康缓缓地停下了热火朝天的激吻,演变成为小桥流水一样的轻吻和抚摸,他用左手放在她的鼻子上去试探她的呼吸,随后又捏住她的脸庞:“公主,我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听说左慈到云台山了,我打算和孙登师父一起去找他,两三个月的事,找到了我回来寻你。”曹乐亭主意犹未尽地说道:“谁说要学那天涯海角的把戏了,有你学会就行了,还是你教我吧,别人教我还不一定学呢?!那你快去快回,上山下坡一定注意安全。那你答应我,回来你就去合父王提亲。”欧阳尚康又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和耳朵:“放心吧,公主,回来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过去。”

欧阳尚康离开沛王府就急急火火去找高籍,现在找他可没有那么容易了,最近他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呢!高籍在武卫营里,十几年不见经传,今朝声名显赫,已经由一名拥兵千人的小牙将晋升为万人在手的校尉了,营中大帐戒备有加。说起这件事,主要应该算是单涛的功劳。单涛本想着拿这件事试探一下司马家族对他和高籍给曹魏说亲到底是什么态度,论资历、能力、人脉等各个方面,高籍都还相距甚远,谁知鬼使神差竟然办成了。他当时向司马昭提议这件事的时候,司马昭说:“谁?高籍?没怎么听说过呀,他干得了校尉嘛?!是不是和你一起给欧阳尚康当媒婆的那个牙将啊?”单涛说道:“将军,正是此人,我们也是有苦难言啊。曹家相中了欧阳尚康,如此下嫁,那得有人出面说媒啊,恰好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饮酒作诗,沛王就让我们出面说亲。曹林是王爷,我们也不能不从啊。”司马昭一向惯于恣行无忌,阴阳怪气地说道:“就是说,你们俩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干就脑袋搬家了。那干了,就不搬家了吗?!”这可把单涛吓的赶紧跪下赔礼道歉:“奴才对司马家族忠贞不二,从此与曹魏宗室一刀两断,绝对划清界限。”司马昭扶起单涛:“这就说明你没有城府了,哪能一刀两断呢?而是要更加亲密无间!”单涛当然能够读懂司马昭挤眉弄眼的深刻含义。在单涛快走出府上的时候,司马昭拉着他的手说道:“高籍升职的事,我现在不负责军队,不太好管,我可以逮机会向我哥哥司马师和父王推荐一下,但我不打包票。他们俩对你们现在也是气火正旺呢?!我怎么说你们俩呢?不长脑子啊!

欧阳尚康在营外大约等了一刻钟,没等来高籍,却等来了单涛,原来是他也想找高籍商量一起到万翠山竹林聚会的事情。单涛招手说道:“贤弟,你怎么今日有空闲了?是来找高籍兄弟的吧?”欧阳尚康回礼说道:“是的啊,我想着拉上他一起去找您,然后咱们找个地方喝几杯。”现在的欧阳尚康变得越来越成熟,不该说的秘密只字都不提。又过了一刻钟,高籍才从武卫营的营帐大门走了出来,大老远就招呼他们俩:“走,咱们找刘伶去。”欧阳尚康高兴地说:“兄弟,祝贺啊,这么大的喜讯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高籍拍着欧阳的肩膀说道:“这不才来这儿第三天嘛!多亏着有咱们单大哥给罩着,都是他给推荐提拔的。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种机会能降临到我的头上。”欧阳尚康回脸看着单涛:“是嘛?大哥,您怎么还有这么大能耐,原来不知道啊!”单涛挤了半天微笑,“还是高籍兄弟命途顺畅,能力强,正好也有机会,我只是举手之劳。”高籍边走边嘟哝:“我看单大哥好像兴致不高啊,我都校尉了,又是您推荐的,怎么能不替我高兴呢?”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刘伶的营地,老远就看到门口躺着一个姿势不雅的汉子,走近一看,是因为醉酒而呼呼大睡的刘伶。高籍照着他肉墩墩的屁股就是一脚:“我勒乖乖来,你也太不讲究了,你这是要把你哥的面子给丢完啊!”刘伶摸着屁股从地上一跃而起:“妈的,谁敢打我?我哥现在是校尉!”门口守门的士兵都在哈哈大笑。刘伶一看踢自己的正是高校尉,再一扫视又看到了欧阳尚康和单涛,马上赔礼道歉:“我的乖乖哩,实在不好意思,我听说哥哥在军中升职了,高兴坏了,今儿个多喝了几碗。我现在可有面子了,到哪儿都是平趟。”欧阳尚康推了他一把:“这么下去,还平趟呢?你早晚都得平躺。”

四人在洛阳城一个小酒馆要了几个下酒菜,你写一杯,我写一杯,一直喝到傍晚才散去。欧阳尚康装着醉酒的样子,跟着高籍的后面说道:“今后在洛阳就跟你混了,有面。我喝的太多了,你今天晚上给我找一个休息场所,我明天再回山阳。”单涛没有怀疑欧阳尚康来找高籍的目的,但是,他确实有点失落,原来大家在一起聊天,都说要跟着他混,现在倒好,高籍成带头大哥了。在男人圈里面,带头大哥的地位非常重要,甚至超过了权力与金钱本身;男人要的是那种一呼百应的感觉,要的就是那个排面!男女都爱虚荣,在生活中,男人的虚荣在于排面,女人的虚荣在于珠钗;男人重视精神,女人重视物质。但在感情上,恰好相反。

欧阳尚康不仅没有喝醉,反而清醒的很,他找高籍的目的是让他帮助自己去往云中。这事别人也干不了,他也无法向高兄弟隐瞒。与高籍交往的这些日子使他坚信高籍不会出卖他,就是那种纯粹的感受和言行的蛛丝告诉他的。他必须要去一趟,那好像是一种使命和担当,也是一种让自己灵魂获得安宁的方式。哪怕是真姐姐已经死了,他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了却一桩心愿。否则,他无法开启一段新的情感旅程。术士左慈其实也知道,即使他站在欧阳尚康面前,告诉他拓跋真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也毫无用处,他必须要亲眼见到她,他才会心安理得。

高籍能够帮助他的其实也不是很多,也就无非利用军队的资源帮助他快点达到边关,至于出关之后欧阳尚康如何生存他也爱莫能助。这也已经足以让欧阳尚康结草衔环了,对他而言,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心愿,他要力争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一任务,这边曹公主还在等着他回来兑现诺言呢!与此同时,高籍还为欧阳尚康出了一个因地制宜的点子,那就是在边塞地区化妆成为战争难民前往云中躲难。为了和中原搞好关系,拓跋鲜卑经常遣返难民和被虏获的平民。几年前,鲜卑部落首领轲比能曾经一次性遣返两千多户难民,大大补充了中原北部边关的人丁。

欧阳尚康的眼光还算老辣,他确实没有看错高籍这位高义薄云的兄弟。高籍利用他在军队的人脉,以向前线补充文职人员的名义只用了三四天时间就把欧阳尚康从洛阳送到了平城附近。一路上十分顺利,也无人认出他。在资讯特别匮乏的年代,别看他名气很大,在洛阳和山阳受尽青睐,到外地却不名一文!有一次他在平城街上闲逛,正在琢磨如何偷着前往盛乐城的时候,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欧阳兄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也是随军队过来的吗?”欧阳循声望去,这位约摸三十多岁、矮胖敦实的牙将正是自己在龙城戍边时同属“策应兵团”的王青师父。

王青十分惊讶,“兄弟,我们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你这是干么事来了?”

“我呀,回家之后一直闲散在家。这一次来到平城,是想到盛乐城找一位亲戚。王师父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策应兵团’解散之后,我回家呆了半年,实在活不下去,就又来当兵了,三个月之前,把我派到这里的‘龙马骑营’。想去盛乐城,你不要命了啊!盛乐城最近那可是战乱不断,胡人经常在那里相互大打出手,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殃及。”

欧阳尚康沮丧地低下头:“这名亲戚对我很重要,算是我的恩人,小时候就是他把我看大的。我不能让他在那里受苦啊!”

“你是必须要去盛乐城吗?”

“是的,必须要去那里。”欧阳十分坚定地点点头。

王青乐于助人,谁要是有困难找他定会尽心竭力,他见欧阳兄弟如此铁心,顿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看看我这个分部这几天有没有防卫和出击盛乐城的计划,你还会骑马吗?”欧阳尚康马上做了一个骑马的动作:“骑马不是您在龙山教我的吗?前几天我还在河阳马场骑过一匹的卢马呢?老本行,忘不了。”王青又一次睁大眼睛:“你到河阳马场骑马,妈呀,我的个乖乖,那可是皇家御用马场啊!你怎么进去的?”欧阳尚康意识到自己说露馅了,立即补充说道:“纯粹是为了吹牛,那儿我怎么进的去呀,看都不敢看呢!我就是想证明自己会骑马。”王青低声说道:“兄弟,这种玩笑可别开啊,那是要掉脑袋的。”

夜色冰冷,平城龙马骑营外,王青让一名曲长给欧阳尚康准备了一匹赤兔马、一套弓箭和一件札甲。片刻之后,几千人马从骑营鱼贯而出,躲在一旁的欧阳紧跟而上,王青殿后进行策应,欧阳尚康顺利混进了骑兵队伍,向着盛乐城方向杀去,去平定此前投降的匈奴人的叛乱。东汉永元年间大将窦宪和耿秉联合南匈奴一举击败北匈奴,北单于率众仓皇西迁,留下的十万余户大部分加入并依附于拓跋鲜卑;有一万余户向汉朝投降,几经辗转,最终落居盛乐,已久居一百五十多年,人口已达四万,他们学汉语用汉字穿汉服,和周围的汉人、拓跋鲜卑、敕勒、乌桓、氐族相处融洽。代郡此时任命的匈奴贵族都尉是呼二厨泉,汉人司马刘问担当监督官。最近由于拓跋鲜卑游族经常来劫扰盛乐居民区,杀死多人,掳走几十名青壮年,抢劫财物,还强奸了多名匈奴姑娘。都尉呼二厨泉多次向司马刘问请求魏国出兵为其子民复仇,而魏国当下却难以兼顾,既要在中原与吴蜀逐鹿,又要坚守北方绵延万里的边关,很难再分身及时处理此事,最终导致盛乐匈奴人情绪失控,对盛乐其他民族平民进行烧杀抢掠,搅的当地鸡犬不宁、草木不扬。

雁门郡太守牵招急令“龙马骑营”参与代郡平定叛乱,急行军三百六十多里之后到达摩天岭群山,三千人马决定暂时休整一下。他们刚刚在山脚一块平整区域下马落定想要补充体力,只听得鸣镝飞响、怪音频出,临时率队校尉王千里赶紧让大家卧倒:“有敌情,注意防卫!”曹操当年的虎豹营成员大多来自于龙马骑营,个个都是兵器能手,靠山的前排士兵迅速摆好盾牌,后排士兵在卧倒的同时也已拉弓上箭。欧阳尚康学着他们的样子匍匐在地。数百只铁箭从山上呼啸而下,绝大部分被盾牌挡住,少量射中战马,极少数射到后排。然后就是一片死寂。欧阳尚康从旁边捡起一根箭,仔细查看,他想起真姐姐教他如何辨别猎箭与战箭的方法,只见此箭三角形形状的箭镞两翼非常宽大且单薄,箭铤是竹子做的,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标准的猎箭,捕猎小型动物没有问题,对穿着札甲的士兵的杀伤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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