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孚音才一得入暗室,便蓦地看到临墙靠着的蒙面女子。她却没有配影司制式的剑,忙从衣襟拔出暗藏的无锷短刀来。持刀的手才扬起,暗室的窄窗外便忽地厉啸着刺进一条细箭来,狂风卷叶一般,细韧强劲,攒刺向孚音。

边客却因刚才恍神,及反应时已然迟晚,掷出去拦阻的铁棱只堪堪擦过尾羽,偏折些细箭的径迹。只半霎,偏折的箭矢便斜钉上了孚音的短刀,直直击碎了刀尖的月弧,才因满身的劲道断折了躯体,两截断木杆乱落地在地上。

近是同时,孚音随刀断连退三步,惊得呼吸不定,片刻才反应过来,望向断刀,又望向地上的断箭。

女子拊掌,“本不愿生事,但想诸位也当明白,若是我们相争,实为求无益残损。不若当收则收,我给你们城中厂卫的情势,你们便偃旗息鼓,收拾声息,明面上做个安生客栈,总也好过浑头浑脑,胡乱冲撞。”

羽弓隐隐有火,边客邻得近,觉察得到他躯体的些微颤动。但羽弓还是没有举动,只盯着女子,仍问:“姑娘说着当放,自己却未免拿得太重。既要我们收手,何不开诚布公,讲明来路,好生商量呢?”

女子却悠悠然走开了,闲闲散散踱至梯边:“要我开诚布公,便该有值得开诚布公的本事。只你们那劣丑的学问、庸碌的武功,我予你们厂卫消息,不过是因要借居景馆之地利及赏识周小姐之热肠罢了,我的话不改。你们知道我的住房,有怎样的结果,留书一封便可。”

言毕,迤迤然便飘下暗梯了。

女子离去,羽弓忙赶至孚音身边,捉起才握刀的手,想要查看,又不敢胡乱动弹,只得问她:“你怎样,可有被伤到?”

孚音摇摇头:“幸好边客的铁锥拨开了箭羽,箭只是打在刀上,我没什么事。”

羽弓还是不放心,急得挠头,想起边客来,忙唤他:“请你快帮孚音看看,我们都是念纸面死理的,你做事多,该更知道这些临场事情的。”

孚音的掌面有茧且粗糙,手背却还是细滑。边客捏一捏各处骨头,再轻轻扳拉孚音的手指。果然,孚音此时嘶嘶地吸气了,头不自觉地偏开,要躲避什么似的。

没有大碍,边客便又隐隐感到喜悦了,一如孚音走上暗梯,听着那闷闷的步声之时。边客回复羽弓:“骨头的形状都好,没什么问题,只是发力握着刀,又让狠箭将刀打碎,出力的筋肉给拉错了,所以生疼而难发力。几日少用这只手,待筋肉长回去便好。”

羽弓长出了一口气,又踱到窗边,狠劲摔上板子,骂道:“呿!能从这里射进箭来,只能是居景馆的住客。等我找到,一定将他驱赶出去,拔了这张狂人的钉子!”

孚音手上大约还痛,但也凑些笑出来,盖住有些发白的面:“兄长急昏头了。能住进居景馆里,不论什么人,都多少有些官面的凭藉。我们名义上只是代理钱务的,就是住客真是哪里的桩子,也不能公然翻脸,直接驱走的。”

“啧!”

羽弓有火无处发,眼望着受伤的孚音,让长明的灯照着,灯火不住地颤。从未实做过案子的他自诩将扶雨带来藏在拙州的卷宗读过大半,不想第一次做事就受此窝火。只得低骂一声,一拳捶墙,摇动得天顶上簌簌地落下些杂灰来,土雨一样,浸落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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