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影司暗室幽藏在墙壁里的门又响,紧随着是轻轻巧巧的按阶声。
那不是孚音的脚步!边客向羽弓换个眼神,从鞋筒里摸出余下的三根铁棱,捏在指间;羽弓也将腰间剑柄压向身后,手指搭上,做出戒备的姿势。
转上来的先是齐整的束发,明丽的双眼,遮半面的黑布蒙面巾,接着便是瘦腰的身形显出梯级。来的是个女子,横刀挂依在腰,并不压住,不是预备激斗的姿势。
夜行女子立住,先环视暗室,啧啧感叹,“真是奇楼,早便觉得形势布局不对,竟藏了这样处地方,只是颜色太昏,不好。”
言罢,她竟直接走过边客羽弓,将边客才合上的盖板推开,令窄隙里分入光来,但只分得窄薄一段,染在地上,并压不过室里长明的灯色。
接着便靠住隙边的墙面,筋骨仍懈着,像是不愿争斗。边客二人却转身对来,还是戒备的姿态。女子嗤笑:“怎样多疑的人物。”
羽弓并步收手,又将边客捏住铁棱的手按下去,但并不要他收起来,兀自上前一步,遮蔽住边客的手臂:“不知姑娘此来何意?我们是不愿生事的。”
女子道:“不愿生事,又何必来烦扰我们,平生事端。今时这拙州府里厂卫齐聚,折叶攀花的动静,也要有千百张文书写录下来。分明是都暗处做事的人,你们还这样大张旗鼓,真是少智。”
羽弓不顺着她,仍咬紧话头,问,“拙州府上这些日子确实是鱼龙混杂,只是不知绿林百道、英豪各路,姑娘是哪一路上的?”
女子冷笑,眼望向他,抱起双臂来,蒙面巾上的眼目倏忽变得威严,灼灼的眼光,亮得几要刺人:
“说笑,九省二百州,凡禺朝之土,庸君昏民,无有堪容我。”
羽弓再问,“姑娘傲骨,不知今日来此所为?”
隐隐又有拆取楔子的声音。
女子道,“只为一事:我们尚要在拙州延宕许久,你们若来烦扰,总是引人瞩目,不好。我可以供给你们厂卫的动向,以为换易,你们便不许再胡乱动手,闹出——”
孚音还是在她在楼宇里才踏出的闷脚步声里走进来了。
虽不合时宜,边客却于此剑拔弩张之时感到些幽谧的欢喜,几乎欲要笑了:孚音这女孩,真是好懂,全不似那些晦暗的同俦——若走在天地活气间,就轻轻巧巧的,雀鸟稚兔一样欢泼;若走进高墙暗室里,就沉沉闷闷的,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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