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黑颜正催马前行,眼见人们纷纷驻足,把手指望。黑颜回头一看,只见远处雁来客栈方向熊熊火起,炎焰滔天,不禁心里咯噔一惊,黑颜大喊一声:“不好!”打马往客栈狂奔。
临近客栈处,远近之人皆端盆挑桶,以水救火,络绎不绝,只店掌柜傻站在店外号哭,十分显眼。黑颜弃马飞身越过人群,拉住店掌柜喊道:“离妹在哪?……”店掌柜不知哪里鼓起的勇气,展开双手反抓住黑颜,口中喊道:“来得好啊!就是你的离妹烧了我的客栈……”黑颜顿知是离妹闯了大祸,遂拿出一根金条,抓住掌柜右臂,将金条放进他手里道:“休恼,陪你就是,先告诉我离妹在哪?”掌柜手拿金条,转悲为喜道:“你自己寻吧,哪有点火闯祸不跑的?”黑颜忽然意识到这是离妹故意放火引他回来的伎俩,于是急忙躲进人群,去寻自己的马匹,却见嘈乱的人群中离妹骑着自己给她买的马,牵着黑颜的马,戴着斗笠和面纱,只漏出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黑颜。黑颜叹口气,走过去飞身上马,抢过马缰绳,往北而走。离妹也不说话,骑马紧跟着黑颜。二人并马行了一程,离妹说道:“你若敢生我的气,我就杀了你的马!”黑颜一听,哭笑不得,只得说道:“我何必生气?钱已经赔给店掌柜了,你的任性也让我长见识了,生你的气,我岂不成了和你一样脑子不正常的人?不、不——”黑颜做出惊愕的表情。离妹不解地问道:“不?不什么?”黑颜道:“不生气!不理你!不同路!不管你!不相识!不一起!……”离妹大怒,夹马往前,抽刀将黑颜所骑之马穿颈刺死。唬的黑颜后翻凌空跳下马,愤怒地瞅着离妹,口道:“你真敢……?”
离妹回刀入鞘,看着黑颜道:“我就敢!你待如何?”黑颜道:“不如何,怕了你了!”离妹道:“我问你,你待去哪?”黑颜道:“域外之北,苦寒之地!”离妹道:“正好同路,上马!”
“你!——你和我不同路吧?”
离妹用手拍着她腰间的钢刀说道:“哼哼,本姑向来心如此刀斩深水,意如清风过崇山,心意所欲无远处,我说同路就同路。你再啰嗦,我连这匹马也杀了,让你背着我走回惊鸿镇……”
“好!好!同路,同路!一起骑马!”黑颜无奈地答道。离妹伸手,将黑颜拉上马,二人一前一后策马而行。二人走后,黑颜被杀之马身上飞起黑蝴蝶,扑楞楞飞入林间。
正行间,忽从树上跳下两人,前面一人拿棍,后面一人抗刀,将离妹和黑颜拦在中间,正是之前追杀离妹的两人。离妹催马拔刀,往前冲去。前面那人,跳向路边,棍卷风雷,照马腿横扫。离妹反手刀被他躲过,坐下马前腿跳起,后腿中棍,将离妹和黑颜掀翻在地,二人扑地翻滚,起身向前就跑。黑颜问:“他俩为什么追杀你?”离妹道:“有仇!”
“什么仇?”
离妹气得伸手狠狠掐了下黑颜的胳膊,说道:“呆瓜,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追着问,告诉你原因,他们就不追杀了吗?”黑颜不知是被掐的还是被问得龇牙咧嘴吐舌头。就这个功夫,后面两人又赶上了他们。离妹放黑颜前去,自己回身和两人斗在了一起。黑颜回头一看,蹦到路边大石上抱着肩膀看热闹。
打斗的三人正酣,黑颜大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仇?何必如此?”一人道:“不想死,别啰嗦!”黑颜道:“你俩别搭话,否则我就出手了!”离妹道:“呆瓜,能出手还在等什么?”黑颜道:“那得先告诉我你们之间怎么回事,我的好奇心砰砰乱跳啊!”离妹跳到一边,被黑颜气的花枝乱颤,旋即又被两人左右夹攻。离妹道:“帮我杀了他俩,让我慢慢告诉你不迟!”
“说的我后背发凉,你是想拽着我的耳朵慢慢告诉我吧?”黑颜笑道:“那我可不能给你这个机会!受够你了!”
离妹问:“你想怎样?”
黑颜道:“我是想提醒你,离妹,你上面刀法快,下面腿法慢,小心他俩围攻你的下脚处”黑颜刚一说完,那两人听到耳里,果然都往攻离妹腿脚。
离妹怒道:“你竟敢……?”黑颜嘿嘿笑道:“我就敢,不解我这好奇心,我还要说!”这时离妹已经被逼的只有退步,没有攻招了。离妹大叫道:“他们师主见色起意,被我刺瞎了眼睛!”使刀的却趁机抓到离妹的一个破绽,大笑道:“哈哈,吃刀!”离妹耳凉心惊,却见使刀者往前一步迈进地坑里,只上半身漏在外面。离妹手起刀落,将他杀死在脚下。另一人大惊,转身拖棍就走,早被离妹飞刀贯胸,当场毙命。
黑颜站在大石上拍手笑道:“出手不留情,一兔搏两鹰,佩服!”离妹大口喘气道:“呆瓜,故意气我吧,看我慢慢和你算账!”边说边把刀在尸体衣服上擦拭血迹。黑颜一听直咂舌,说道:“可我刚才帮……”
“住嘴!”离妹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刚才帮他们了,当我没听见?”黑颜跳下大石,撒腿就跑,离妹在后面追,喊道:“再跑,信不信我烧了整片林子”……二人你追我赶,直跑到精疲力竭,一前一后坐在乱石上休息。离妹气喘吁吁地说:“你别跑了,我不追了、不追了!”黑颜问:“我可以不跑,但我问你答,那两人的师主是谁?”离妹道:“呆瓜,他们师主是这里无名山上的白毛怪,占山为王,无恶不作,你不知道吗?”黑颜道:“我黑颜从不识此无名之辈!”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的大名我在这也没听说过啊!”离妹不屑地说道。
“在下一时无名,绝非一世无名。”
“啊哈,我小看你了,原来你也是个有志向的人!”
“非也!依时事主,时势必然!”
“别唬我了,我累了,背我!”
“背你?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白毛怪见色起意,见谁的色,起谁的意了?”
离妹侧身缕着秀发笑道:“呆瓜,当然是我的了,你看不出来吗?”黑颜笑道:“你一直蒙着面纱,我只能看到眼睛,当然看不出来。不过,无怪他被你刺瞎眼睛,能看上你,他必是有眼无珠,刺瞎也罢!”离妹怒道:“你真这么想?信不信我也刺瞎你的眼?”黑颜忙道:“别误会,我不是说你貌丑,我是说她不知你的厉害,惹祸上身!”
“哼!任凭你怎么想!我天生貌丑又如何?害我落难于此,都是你的错,必须背我回惊鸿镇!”离妹忿忿地说道。
“我还想问,你是……?”
“再问信不信我死给你看?”离妹把刀抽出一截。
“好好,不问了,本就是云水之逢,注定天各一方,谁管你我来处,且背你回去再慢慢理会!”听黑颜如此说,离妹眼神中闪过一丝幽暗。黑颜背起离妹,使出本事,愣是把趴在身后半路就睡着了的离妹一路背回了惊鸿镇。
二人在惊鸿镇另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是夜,无数贼人夜扰惊鸿镇,四面烧杀一气。黑颜与离妹循着贼人踪迹,一起摸上无名山,斩杀白毛怪及山上数十贼人,放火烧了山寨,将山上的金银都用马车拉回,散播给城里受难的人家,这才离开惊鸿镇。
黑颜二人骑马,往万泽山的方向奔驰。此时阳光洋溢,白云徘徊戏云雀,树影婆娑筛清爽。离妹解决了追杀他的恶人,心情大好,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摘下头上斗笠,斜着往天上撇出,大叫:“我的心情好好啊!”二人哈哈大笑,抬头却见斗笠没往下落,却被头上一群黑红色蝴蝶驮着往上飞。离妹喜道:“哇,好多蝴蝶,它们好厉害啊!”黑颜也道:“看来它们看上了你的斗笠,不准备还你了!”二人正说话间,发现四周聚过来的黑蝴蝶越来越多。
离妹道:“哪来这么多蝴蝶?”“不好,这些蝴蝶来者不善,我们快走!”黑颜忽想起叶不宁之死,紧张地说道。二人回马便走,四周的蝴蝶开始扑来,二人用刀纷纷拨打蝴蝶,却无济于事,以致身上粘上许多蝶粉,刺痒无比,连马都躁动不安。黑颜见甩不开蝴蝶的围攻,便飞身向另一匹马上的离妹扑过去,二人从马上跌下,黑颜使出遁地法,借地遁抱着离妹逃出了蝶围。
黑颜二人身中毒粉,痛苦万分,没逃多远,就折出地面。二人都是肤泛红斑,遍布肿块。离妹是肉体凡胎,毒粉已经让她神情恍惚,呼吸短促。黑颜焦急万分,抱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跑着跑着,耳边传来流水声,黑颜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林后小溪边,将离妹放在溪水里,然后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蒙住双眼,开始用溪水给离妹擦拭脸庞、脖颈、手臂等被毒粉蛰到的地方,口中不断呼喊:“离妹,醒醒,快醒醒,醒醒……”
等离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处水中,身上到处爬满虫子,呀的一叫,慌忙坐起,不停抖落脸上和身上的鱼虫。离妹这才发现自己和黑颜都在溪水里,身边水花翻滚,黑颜蒙着眼侧仰昏倒在自己旁边,许多豆丁小鱼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二人皮肤啄食,自己抖落的正是这些小鱼,甚至黑颜脸上也爬满了这些贪吃蝶粉的小鱼。离妹一下发现自已衣冠不整,不禁大吃一惊,忙伸手拔刀,要杀黑颜,这一伸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已经好了,再摸摸自己身上各处,蝶毒尽消。离妹这才看着蒙眼的黑颜道:“险错怪你,原来是为了救我!”她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把黑颜抱扶了起来,拿掉他眼上缠着的布条,发现他泡在水里被小鱼啄食的地方也都好了,就是脸上被布蒙着的部分毒斑未消。离妹慌忙把黑颜叫醒,黑颜睁开朦胧红肿的双眼,渐清渐晰地看见自己倒在一个美人怀里,此人什么模样?珠玑玉润,暗夺冰雪之泽;清颜肃整,明压水莲之色。眉叶舒展似凤尾扫夜阑,双眼神奕如秋华照寒潭。丹唇滋腻吻红枫之染,皓齿微启吐白露之光。观之忘情,耳后清风徐徐;猝然失神,天边彩云悠悠。黑颜一时怔在当地,竟忘了夕阳晚照流光转,云霞缭绕暮色凝。
离妹看着黑颜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觉脸泛红晕,习惯性地抬起手,忽又泯然一笑,轻轻地用手抚摸着黑颜的脸庞,柔声说道:“呆瓜,别傻看了,我的面容你要觉得还能入眼,今后不瞒你就是!你脸上还有蝶毒未解,先让我帮你解毒!”黑颜一听,才感到脸上麻痛不止,叫道:“啊,帮我……”离妹捧来小鱼放到黑颜脸上,捧了三五捧,小鱼欢悦啄食后,黑颜的毒就慢慢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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