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尽。最终瘫倒在地,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是被冰冷的雨水拍醒的,秋雨总是会带来阵阵寒意,这本来能消除不少夏日遗留的炎热,但对于衣着单薄的淋雨者就不那么好受了。除了冷,魔女随即感到自己行动受限,她艰难地扭了扭身子,发现除了手被反缚在某种木制的、估摸着大概率是十字架的柱子上,肩膀、前胸、膝盖、脚踝处全部加倍固定,可以说勒得很疼。而且她隐约感觉这是绳子上还有魔法在流动,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感觉并不复杂,也许只需要稍微解析一下。若是能用魔法这都不是问题,简单的法术完全能无咒无杖施法,配合眼睛也能施展一些更高级的魔法,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魔法依旧不能使用。魔女勉强能低头看到脚下堆积的木柴,应该是想火刑,但是不幸遇上了大雨。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能拖一会是一会吧,魔女已经感觉药物的作用减弱了,似乎魔力限制有了一定松动,也许再等一些时间…

“让你去就去!”吼叫的声音、鞋子踩在水洼的声音、木柴碰撞的声音,一切静了一下,这代表着执行者片刻的犹豫,然后是侧颈忽然的刺痛。好极了,看来他们知道要补刀,似乎也熟悉药效衰减的时间,这是肯定的,当时出售药物的时候一定有附带说明。黑暗袭来前的间隙,魔女瞥见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没什么用,若是论迹不论心,不管什么苦衷现在都在助纣为虐。

雨越下越大,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醒来再被注药的过程又反复了几次,期间魔女尝试施展法术,也许是她的瞳孔亮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睛就被一条黑布蒙上了,接着就被砍了一刀,不深不浅地从左肩划到右腰。魔女知道大概目的是实打实地让她更加虚弱,以免多次注射后产生耐药性。耐药性有没有产生她不知道,但是这样反复折腾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暴烈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她的伤口,让她在药物导致的昏厥和疼痛刺激的清醒间不断徘徊。她感觉不能再贸然尝试了,再来一刀她可能就不能利益最大化地熬到雨停了。她的机会是对手的纰漏,只要拖着就有出错的可能,而她最好能留有抓住机会的能力。

之后的几天里,由于无法观察太阳和月亮的方位,魔女对时间的感知出现严重偏差,她已经浑浑噩噩分不清过了几天,只感觉很久很久。长期和魔法打交道的精灵体质让她没有那么容易因饥饿而死亡,但过了许久,就算没有药物影响,她也会乏力以致虚脱。手腕一类的关节处早就被绳子勒得生疼,但比起身前这道似乎开始溃烂的伤口而言也显得不值一提。魔女时常被疼痛刺醒,甚至精神上开始逐渐麻木,她开始考虑自己一千年的寿命到此为止了,整合官员的说辞与过路人的窃窃私语,她也许壮烈地成为了一个荒诞行动的牺牲品。没有了法术她也很怕火,而且据说这个绳子可以束缚灵魂,最终她什么也不会剩下,就像从未来过这里一样地离开。她还估摸着以小孩不靠谱的程度,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她。等小孩回到家看到家里没人,估计第一反应是她又不打招呼跑了,然后什么也不干就在家等着。

在那次尝试施法之后,魔女被注射药剂的次数更加频繁,虽然这有她快速产生耐药性的风险,但先不提小孩的魔药确实调制得不错,短时间她确实一点魔法都用不出来了。也许那是她最后一次使用魔法的机会了。她真的抓住机会了吗?那一瞬间的判断和抉择,说不定是她亲自断送了一条生路。

而那名官员在这几天内除了关注药物的及时补充,就是琢磨着让雨停更容易还是找出不怕水的火更容易。面前这位魔女所具备的魔法知识中,一定有助于实现两者的法子,虽然他觉得去问对方“有没有什么方法让你死得更快”很好笑,但他确实考虑过以“我能让你尽早解脱”开口。说真的,要不是上头交代一定要用火烧死,不然邪恶的灵魂无法除尽,他真想几刀下去直接毙命,拖下去只会后患无穷。或者有没有可能,这雨就是魔女自己唤来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好找机会逃跑。

官员忙碌着、琢磨着。他不久前在二皇子面前夸下海口,说他仅需几名士兵为他撑场面,便能智取其性命。关键是硬打肯定打不过。现在突遇变故,倒确实不好管理这些村民,带的几个也是普通士兵,没有三头六臂又有懒惰之心,等他们发现少了人时,已经是七天后的晴天了。把所有人都集合到广场上清点,才发觉少了人。猎巫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很远,许多人千里迢迢来观看这场行刑,村子比以往嘈杂不少,若不是为所有人做了登记,真的很难发现一位不起眼的老人不知所踪了。

“我奶奶说雨后的菌子很香,她早上说想去摘几个来给您尝尝,您这几天恪尽职守也蛮辛苦的。”一名孩童在人群的最前面朝官员说话,“她说下午就回来了,劳烦您再等等好吗?我奶奶一直念叨着说想看魔女的下场。正好受潮的木头也能趁机晒干。”官员很想直截了当地拒绝然后防止夜长梦多,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为自己也要为二皇子摆出照顾百姓的架子。于是露出轻微不满的神色,批评了两句,也就答应了。持续七天的暴雨也会给村庄带来一定破坏,排水做得不好的地方很有可能被积水淹没,好不容易放晴了,让村民们休整一下也好。

这一等便是太阳将要落山,怎么说也算过了“下午”这一时间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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