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七喜,你想不想家?”
“昨天,我还梦见苏姨亲手做的蛋羹呢!”
怀风没有回头,一手垂在栏外,指间接近水面,鱼儿好奇地在她指尖停留,又从她手下游过……
“七喜,你有吃的吗?也不知道养在池塘里的鱼吃什么?”
“馒头、草叶、浮萍。”
“……沈公子。”怀风吃了一惊,瞬间收了手脚,站起来。
“怀风若不见外,你我以名字相称。”
“沈——”
怀风刚开口,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灵机一动,想来叫低头叫哥哥总是没错!
“沈兄,知道我的名字?”
“京师脚下向来没有什么秘密。”
“那——好,宴客时太匆忙,还没谢过沈兄的帮忙。”
他今日一身墨蓝色锦袍,胸前绣着不知是燕子还是喜鹊栖息枝头的暗纹,针脚极其细密雅致,腰间别着两块玉佩和一只鱼符。
沈复微笑起来,举手投足却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作风,只叫人觉得亲近。
“怀风是刺桐人,大山大海,在临安还习惯吗?”
“……很好,繁华!热闹!”说罢补充道:“所见所闻都不同凡响!”
他走出亭台,黄菖蒲斜缝而出,这个时节只剩下微微下垂的泛黄长叶。他连根折下一丛,递给怀风,怀风莫名接过,跟着他重新走进亭内。
这回神来才道:“给鱼儿吃的么?”
说罢捏碎草叶,草叶飘在水面上,香气引来了附近游荡的鱼儿。
“沈兄方才说鱼也能吃米饭吗?”
“觉得奇怪?”
“当然不是,只是我从小在海边出生,只见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她粲然一笑,接着道:“还没养过池里的鱼呢!”
沈复看着她,淡淡笑了,道:“养在水里的鱼,越小越不拘吃什么,所以吃什么也不奇怪。”
“这么说是了,等我下次看到海,估计要琢磨喂不喂鱼了!”
说罢哈哈大笑,怀风这人没头没脑,放松下来容易得意忘形。见对方不和自己一般开怀,便有些尴尬地收敛了笑意,继续捻着叶子喂鱼。
恰时,七喜手持刀剑而来,见一人立于怀风身后,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刚要将剑柄置于人肩头,谁知,此人先前行一步,回首,看向此剑——
怀风闻声起身,见七喜一脸冷意,想起他历来不将谁放在眼里,忙接过横在沈复胸前的长剑,一边向他挤眉弄眼,一边介绍道:“沈兄,这是七喜……”
七喜简单行完一礼,便双手环抱退于一旁。沈复却将注意放在怀风的佩剑上,只道:
“秋霜……”
怀风心头一跳,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认出它了。
第二日,苏府正门厅堂内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来人乃前刑部侍郎,三十年断案翻案无数,现任御史台左丞的王石,及其子王瞩。
只见,苏老与王石二人坐北朝南,居于主位,苏携林暮云夫妇、王瞩分别于客位落座。
“公页,临安一别,你我有二十载不见!”
苏老点头,叹息道:“我也想不到此生还能踏足京师……”
原来,两人年少相识,仕途却截然相反:苏老虽出身微寒之地,初入临安便如同蛟龙入海,如鱼得水,得宁宗赏识,因不满官场污浊的风气,自请解职,人称“十月宰相”;
而王石从前乃六部刑部诸官一副官,一身正气外加软硬不吃的臭脾气,几经降职罢官,就连官家也拿他无可奈何。
“苏携这小子可有你当年的劲头!”
苏携借机道:“王叔,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石笑,道:“老的跑了,你小子我还管不了!”
“苏携的婚事也多亏了你一手促成……”
“诶——公页,此言差矣,”王石缓缓道:“此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少不了!”
“说到底,还是官家感念你们苏家为国进忠,这才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苏老不置可否,暮云站出来,道:“王叔,这次有一人也该来拜见您——和瞩儿一般年纪呢!”
此话一出,一旁默默的王瞩也有些好奇……
“哦?这是——”
苏携接道:“她叫怀风,从小在刺桐长大,野惯了……”
王石有些印象,回道:“你倒和我提过……”
“苏携哥,暮云姐,这位‘怀风’是男是女?”
暮云道:“是个女儿呢……”
王瞩“啊”的一声,摆明了失望。
苏携冷笑道:“她可看不出半点女儿的样子。”
王石沉吟片刻后,开口:“正月后便是冬学,不妨和瞩儿一同上学去……”
暮云看了眼苏携,无奈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谁知,苏携转而面向苏老,直言:“爹,怀风的性格跳脱,恐怕不是为官的材料。”
苏老轻轻一点头,道出苏携心中所想:“你怕她闯祸……”
门外,听见此话的怀风忍不住要冲进去为自己辩解一番,却被七喜拉住,忿忿后她转身便往外跑——
王石耳朵灵敏,便问道:“谁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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