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当权相公?怎会如此?那时他不过二十出头罢了,怎么会有如此周全的谋算?”朱勋对二十年前之事知之甚少,仅知晓陛下初掌朝政之际,便清理了政事堂,数位当权相公惨遭驱逐朝廷。
柳老微微眯起双眸,仿若重回乾元元年。
那时京都血雨腥风初起,一位儒衣白袍的青年傲立城头,冷然凝视着城内芸芸众生。
“彼时陛下初登大宝,帝位未稳,解道枢便是陛下的谋主。”
“那他为何又在长宁侯府担任谋主?不该入主中枢,坐上政事堂的头把交椅吗?”朱勋思忖着乾元帝虎视雄踞的非凡气魄,大致猜出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可他欲知具体缘由,便出言询问。
“此乃解道枢的高明之处,他早料定自己结局不佳,便提前谋划了武德亲王府的武德玄甲军。又寻得一只兔子,如此一来他这只老狗便又有了用处。”柳老笑呵呵地说着,仿佛那是他的功劳一般,满脸自豪。
“难道武德亲王也是他勾画出来的?”朱勋本是冷淡之人,今日的惊讶却着实不少,舌头都咂得麻木了。
“差不多吧,因势利导,或是助人助己。”柳老说了许多,此时略感疲倦。“哦,你那件东西我已去信京都,告知了东翁,想必能为你在朝中谋个直龙图之职,呵,穿上绯袍也是有可能的。”
“也该回京了,出来都三年了吧。”
朱勋听闻柳老私自去信给了他父亲,脸色骤然冷若冰霜。
他来安平之前已然谋划了一年,如今来到安平县两年有余,只为实现心中理想,为大盛踏平太云。如今事情才刚刚起步,就要被带回京都,前功尽弃,他怎能甘心?
柳老早知他这个学生会有如此反应却也无可奈何,时局如此,必须把他带回京都。如今平州的风云愈发诡谲,朱勋又私自接触了亲王府。这让身为吏部侍郎的朱昀不得不谨慎起来。要知道冷清秋便是因为其中一个儿子担任了武德亲王府的军司马,就被逐出了政事堂。而朱昀尚未进入政事堂呢,这倒霉孩子莫非要生生截断他父亲的上升之路不成?
“唉!莫要生气了,你这东西一出现,立刻就会搅动京都的风云,咱们还是低调一些为好,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若有什么想法,回去与东翁商议吧,咱们再过几日便要回去过年了,一切回去再说。”柳老感觉有些气短,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朱勋的书房。
李商砚走出州府衙门之前,特意去找了大哥。稍作交谈后便离开了州府。黄仲让他回来后,去探望一下给他看门的冯家老伯。
于是,他趁着无事来到了黄仲的小院。
看门的冯老伯正坐在院门口,面前一个火盆烧得正旺。
老伯对面坐着一位中年文士,他满头银丝如雪,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仿佛岁月沉淀下的银霜。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犹如藏着无尽的故事,当他凝视时,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好似瞬间就能推算出一个人的人生履迹。
他手持一杆烟枪,轻轻抽了一口,吐出一道烟圈。
笑着对冯老伯说:“西边有一种名为漠河的红色烟叶,抽起来口齿留香,等我回到家中就寄来点,您尝尝。”中年文士带来的少年拿着一串糖葫芦在火盆上烤着。嘴上已满是焦灰的痕迹,显然已经吃了几串,却仍不满足。
冯老伯看到李商砚带着两个小厮,晃晃悠悠地走到身前,笑着说:“还真来了。解先生算得真准啊!看来这顿饭是跑不掉咯。”
李商砚此时已经驻足在旁,听到冯老伯此言,诧异的目光看向那位满头白发的中年儒者,向冯老伯问道:“他是寻我的?”
冯老伯轻轻吐出一口烟圈,肯定的回答。
李商砚心中震惊,面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心中猜测来人身份。嘴上也没闲着,说道。“从写好休假的文牒到批复完,再送回镇羌城,再到返回平州,来回不下于十天,能知道我回到平州的人实在太多,但能推算出我会在今晚来黄正儒府邸的人,必定是可以直视人心的鬼才,方能做到的。这位先生着实让人敬佩!”
虽然嘴上拍着马屁,但他已经想通,此人想来不外乎是赵家之人,毕竟他们在镇羌城的消息,都会查无巨细的通知平州。
“赵潇致不准备从中使坏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走光明正大这一招。佩服,佩服。”李商砚索性主动戳破了这层尴尬的关系,是敌非友,还要上门交易,不是有鬼,就是有求于人。
解道枢没想到对面这个笑眯眯的黑衣小子思维如此灵敏,仅凭着自己在黄正儒门口见他,就猜出了自己来自哪一方,可惜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不然自己还真要动了收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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