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秋剑的品阶高达三阶中品,这可是许多金丹上修修行数百年都未必能拥有的稀罕法宝。
是以山南道的寻常地方,自是难寻得能蕴养此剑的珍物。黑履道人这才在离开之前,特意绕行到腾文府的万宝商行碰碰运气。
他这灵器“雾隐容”论起品阶来仅是下品,但一般不精擅神识之道的假丹全力都难窥破其真容。
黑履道人拟了一张麻子刀疤脸,甫一进门,便就有一位姿色姣好的女修快步过来相迎。
他特意先地打听了其余好几样并无相关的灵物价钱,时而皱眉不语、时而眉眼见喜,那迎客女修却是无有半点不耐,将一样样展品取出、放下,一如既往地无有丝毫拖沓。
前戏铺垫地差不多了,黑履道人最后再问过每次必问的物什:“唔,险些忘了。这次某代长辈前来采买,出门前长辈才顺带提过一嘴,要某过来撞撞运气,问一问贵家可有碧落灵根出售?”
“碧落灵根?”便连这每日迎来送往了不少高修的美貌女修听得此物,都是眉头一拧。她飞速的将手中玉简划过一遍,随后才歉声言道:
“确是不巧,前辈所需的这灵物山南分号并无所藏,若是亟需的话,或可从别道调来。只是这时间和费用需得.”
那个足能令得人瞠目结舌的数字黑履道人都已听得麻木了,他只在心头叹过一声:“待出去之后再为青哥儿寻一寻吧。总听人讲外海虽然凶险,但修行资粮确是不输京畿中州,想来就算仍寻不到碧落灵根,当也能寻得到其他的替代之物。”
然而未待女修言完,黑履道人便就不动声色地拣选了几样不错的灵材与养剑的珍物混做一起。
足了辛苦积攒的大半身家过后,黑履道人看得出这女修目中隐藏不住的喜色和频繁送来的秋波,他都兀自不理。
只是径直踏出了这处销金窟,按着既定仙路往外海行去。任暗处的尾巴现行出来,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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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禽伴着飞了好长时候,却还是未有见得黑履道人身影,这不禁令得钧天禽稍有不满。它倏地止了双翼动作,停在云层风雾之中,开腔言道:
“南応小子,老祖我这一路行来莫说黑履道人了,便连别家金丹都未见得过。你小子是不是同上次那般一样,算错了那黑履道人的路线?”
立在钧天禽厚大背脊的宫殿上头的费南応尽力做出副笃定十足的语气,恭声回道:“还请宗老稍待,应当再往前行一些就能寻到了。”
“老祖我确是未有想好,之前未想过茫茫一道,要寻一个筑基修士是何等不易。”钧天禽又叹了声气,只道:“再寻一刻钟,若是还寻不到,那便就返程了。”
“宗老,这可是伯爷安排的事情。”费南応面有难色。
“那又怎么了?当今除了今上和南北两位宗王之外,大卫仙朝的哪个匡家宗室是老祖我惹不起的?”
钧天禽哪管费南応此时心头正稍有懊丧,语气里头尽是满不在乎。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钧天禽半点不等,就要径直飞回。费南応又劝了一阵,却是无用,便也不再劝了。
他堂堂金丹亲自来做这等事情,足算纡尊降贵了,匡琉亭便算知道了,也难说出个什么来。
这一人一禽才行过数百里,二人便就见得了一个圆润如玉的金丹上修。
“前头那小子,止步!!”
孤身出来的两仪宗掌门栗云上修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嚣张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他马上生出警惕。想来这后头的来者已是离得很近了,当下便要遁逃,却又被接踵而来的另一句高呼骇得止住动作。
“敢走!再敢跑就把你金丹剥出来泡酒用了!”钧天禽扑棱几下翅膀便就超过了栗云所用的高阶飞舟,横在后者身前,开腔问道:“你小子是出来寻黑履的?”
“确如前辈所言,”栗云上修只一眼便就认出来了眼前这扁毛畜牲是费家灵禽,面上苦色便跟着渗出。
须知道,便算他是掌门,但这是因了两仪宗轮换制度才坐上的,真论起修为本事,他在两仪宗一众金丹里头只算得中下,哪有本钱来与这征伐无数的老鸟交手?
“可惜了,若是摘星楼主不管你家,那我还可以将你这鲜嫩金丹直接嚼了。”钧天禽故意地桀桀笑了几声
费南応未有忘记正事,看着毫无反抗之意的栗云面上表情严肃十分:“栗云上修是来寻黑履道人算账的?”
“恰恰相反,我家负责战堂的宗老之前却是要亲自出马、来寻黑履道人算账,却是被我拦下来了。”栗云上修与费南応相谈却要从容许多,他又言道:“至于我为什么来,这原因倒是和你们一样。”
“贵家竟还愿意收他?”费南応稍显讶然,栗云却是不觉有异:“他手上又无我两仪宗多少血债,杀些低阶弟子罢了,为何不收得?”
这话确是有些道理,费南応下一句都到了嘴边,却听得耳边响起一阵爆响:“走!”
一人一禽默契十足,径直将栗云上修甩过之后,便就朝着一个灵力波动颇为厉害的地方疾速行去。
栗云自无独自追上去的胆量,他只气得牙根紧咬,心中暗骂:“只一个费南応还便罢了,便连那头老鸟都出来给匡琉亭做跑腿打杂事情,这颍州费家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两位费家高修到达地方的时候,黑履道人正手持听泉,一人独斗三名同阶。其中过程倒是无甚说头,堪称砍瓜切菜,颇为赏心悦目。
惨叫声渐渐平息下去,费南応缓步凑到黑履道人身前,淡声道:“道友进益不小。”
“不敢当前辈谬赞。”后者显然未想过竟会被费南応寻到,当即便就躬身还礼,以示谦卑。
“听闻道友要想往外海去,这封是伯爷手信,还请”费南応见得黑履道人接过信笺,却无有打开的意思,这才好奇问道:“道友怎不相看?”
“看与不看,都是要去的,索性便就不看了。”黑履道人淡笑回道。
“你这小辈,说话倒是挺对我脾气。”赶了一路总算寻到了正主,钧天禽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只又言道:“你虽掩藏得好,但却瞒不过老祖我的眼力。你小子当已经修成了剑元了吧?区区筑基真修,就有如此成就,确是了不得。
只你这等资质,若是愿意与我回颍州族地,我那阿弟是个大方性子,定会将家中资源为你敞开,你自可早日修成金丹、甚至还是中品金丹。”
“前辈不是来帮匡琉亭做说客的吗?”黑履道人稍稍一愣,“啊,这”老鸟大窘之下答不出话,最后还是费南応开口言道:“都是尽心王事,道友何消分得这般清楚?”
黑履道人也不纠结,拱手再拜:“前辈说的是,只是晚辈一心要去外海奔个前程,确是无福尽心王事。”
钧天禽听得此话,稍有不耐:“外海、外海!老祖我都明说了给你一个中品金丹的前程,你难道还不知足?!怎么,还想如匡琉亭一般去结上品金丹吗?
要知道,便算是他,也未必能够有多高的胜算。你这么一个孤家寡人去了外海,将来是何结局,可难说罗。”
这一回黑履道人却是默然,不再答了。
钧天禽跟着一愣:“你小子好大的心气,居然还真要结上品金丹?!”
“晚辈从不觉得,贵胄王公就天生比晚辈高上一头。”黑履道人昂首又答。
“好小子!”钧天禽又念一声,却不晓得是赞是惊。
费南応亦是又笑又叹:“本来这一回还以为能赚得道友人情,未想两仪宗那些宵小也识得道友前程,倒是未有成行,也是可惜。”
只见黑履道人闻声过后,眸子倏地一亮:“前辈若真看得起晚辈人情,那晚辈便斗胆僭越一回。”
待得四道目光朝他看来,黑履道人才开口言道:“不晓得这碧落灵根,前辈能否忍痛割爱,赐下一截?”
费南応倏然变了脸色,只道:“道友好走不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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