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两仪宗议事

“老祖我当南応你有多看重那小子呢,结果还是舍不得传袭下来的碧落灵根来结善缘。”在回程路上,钧天禽如是与费南応笑言道。

费南応沉声言道:“宗老何消打趣,歙山堂根基在嫡脉中本就薄弱,南応又如何还能将这先人传袭下来的灵根赠予旁人?”

钧天禽振翅一摆,便就又带着费南応升到空中。常人甫一见了它这模样,便多半就以为这老鸟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其实它这心思,却是玲珑十分。

它见得费南応不愿意直言,便就开口拆穿:“你小子无非是并不看好他能结成上品金丹罢了,多半认定那小子将来定会死在外海,是以才不想再赚他的人情。”

“宗老慧眼如炬,”费南応轻叹一声,还未接着开口解释,却就被钧天禽出言打断:“嗯,老祖我之所以这般说,倒不是要怪你小气。毕竟就算是我,也不会舍得拿碧落灵根来与这狂悖之徒来做善缘。

若说求得结成中品金丹,老祖我觉得他就算无有助力,也要比得了帝岳石的你那概率大上几分。但若是想求得丹成上品.哼哼,小地方的修士眼皮子终究还是太浅,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不世出的人才了?

上品金丹何等稀罕,不止大卫宗室都已有好些年未出,便连整个大卫仙朝都已不晓得有多少年未有出来了。他也是真敢想,或用不得许多年便就要死在外海的海波上头。”

“不瞒宗老,南応却也是这般想的,”费南応沉声应道,随即又叹息出声,也不晓得是不是在为黑履道人来做惋惜。

“呵,所以老祖我一直在与阿弟言,你将来若执掌费家,风格定与阿弟在时大不相同。”钧天禽也叹一声,这话却是勾得了费南応好奇,出口言问:“那宗老以为南応与叶涗老祖何处差别最大。”

钧天禽淡声作答,毫不遮掩:“你稍缺魄力,是以你将来或能做得成个裱糊匠,但却难做成费家的功勋之主。”

见得费南応默然不开腔,钧天禽才又言道:“今日若是阿弟在此,那棵碧落灵根定不会留的,怎么也要送出去。”

“南応自不敢比叶涗老祖,今后定会.”

“诶,我之所以如此言,不是因了你做得差。”钧天禽再次将费南応的话打断,继续言道:“阿弟赌性本来就重,下注匡琉亭能结上品金丹便就是险得不能再险的事情!可他偏偏还是不经商量,便就乾纲独断定下此事。

将来匡琉亭若真能结成上品金丹,那么便万事大吉,可他若不能呢?届时咱们费家便算不万劫不复,定也要被拾掇得惨烈十分。”

“叶涗老祖确是深谋远虑,”费南応听得出钧天禽这话中的意思,顺嘴接道:“但若是不下重注,也不晓得咱们费家的第一位元婴真人何时能出?更不晓得何时才能摆脱这棋子下场?”

“嗯,是以我阿弟做事也不能算错。”钧天禽声音突地提高起来,又道:

“况且要赚那黑履道人人情,又何必拿灵物来换?你只消对那劳什子重明宗和你那侄婿好些,将来那黑履道人衣锦还乡,难不成还不欠你人情?”

“南応也是这般想的,”费南応与康大宝叔侄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如何想不到这等事情。

“嗯,稍稍做些便好了。那小子去了外海九成九都只有身死道消这一个下场,不消太过记挂的。”钧天禽语气里头又多了一分不屑,载着费南応径直往宣威城行去。

距离匡琉亭结丹的日子愈发近了,钧天禽这回从帝京回来是担了差遣的,可不敢离开太久。

至于什么黑履道人?不过么么小丑罢了,哪消它老人家再多费半点心思.

————两仪宗、霞泊山

霞泊山山巅的罡风掠过青石台面,将铜炉里最后一缕残香吹散。

六张石案围成半圆,每张案角都积着半寸厚的香灰,昭示着此处已空置数十年。

老松虬枝从断崖边斜刺探来,松针簌簌落在刻满符文的石板上,被玄袍老者枯瘦的手指拂开时,在裂纹密布的卦象图上划出细响。

不多时,一道道法光从天边纷至沓来,个个都器宇不凡,显是有德高修。但面向这玄袍老叟的时候却还是都低眉顺眼,俛首作拜:“大长老!”

两仪宗最新的两任掌门栗云、仇云生都赫然在列,与旁的金丹表现并无什么不同。

玄袍老叟见得人来,掐着指头算了一阵,再蕴起灵光落在食指指尖,一点身前老松。只是片刻老松便就被滋润得不像话,祛了身上暮气,变得苍青翠绿。

众修见得此幕,便就会意,依着年齿尊卑挨个落好位置,玄袍老叟再一指这得了大便宜的老松,这树妖便就十分谄媚地轻摇起庞大的树身。

一根根松针簌簌落下,老松枝丫一摆,卷清风过来做了裁缝,将松针于空中编织成一个个小巧的酒杯,次第落于众修面前石案。

松针酒杯只是将将落在案上,老松又是一摆,一颗颗细露降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但却不消人管,就径直掉入了众人身前的酒杯之中。

一个武夫打扮的金丹上修有些急切地端起饮了一大口,“汩汩”水声过后,又是一声长叹:“若能每岁都饮一回大长老这苍松露,便就太快意了,怕是给个元婴来,某都不愿意换。”

其他诸修还未反应,两仪宗大长老便就开腔笑道:“卫师弟这话却是过誉了,”他又一指身前老松,轻声道:

“这位松前辈落于本宗已近两千年,再过一二甲子,当就能晋为三阶了。届时苍松露便无有这般稀罕了,一轮总能饮得一回的。”

这却是件值得期待的好事情,众人听后都笑,待得场中人都端起松针酒杯请了一番,两仪宗大长老才做个手势,暂时熄了场中上修们的这番热闹。

这老修面有笑容,淡声言道:“上次咱们齐聚,都已是半甲子前栗云师弟继任掌门的时候了。这番叫诸位师兄弟来此议事,倒也无有旁的事情,还是因了匡琉亭。”

仇云生疑声问道:“上次卫师兄不在时候,大长老曾与我等讲,要坐等匡琉亭结丹过后再言对策,今日提起,是事情又有什么变动吗?”

那武夫打扮卫姓上修置好松针酒杯过后,也跟着帮腔言道:

“大长老所言,我等可是半点都未有逾越。非止不动云角州廷那些跳梁小丑,便连害了我战堂长老岳澜的黑履道人,栗师弟都劝我莫动。

若不然,我等哪能放他这般容易出去。金叶道基又如何了?没长起来的天才多了去了,不差他这一个。”

栗云听得这卫姓上修语中有颇多怨怼之意,正待举杯解释,却听得主持议事的老修先开了口:“栗师弟所言不差,如非必要,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入了匡琉亭眼中的人物。谁知道他将来万一真能得势,我们与其要如何相处?”

两仪宗大长老话方落下,场中唯一一名坤道便就疑声发问:“小妹斗胆僭越问过师兄,匡琉亭那上品金丹,难不成已成了板上钉钉事情?”

主位上头的老修听后却笑:“自不可能,便算他是真君亲子,也难有那般运道。”

“但是哪怕其只有一分成算,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仇云生开口接道,却是赢得了两仪宗大长老的点头赞许。

后者环顾四周,先将众修眼光勾来,方才开腔:“众师弟或不晓得,有准确消息讲,南王匡慎之前些时候去外海见过了那位。”

“是澜梦宫主?”场中那坤道颜色不好,身材也小小的,发出的惊声却是高亢,都刺得其身侧的卫姓上修微微皱眉。

两仪宗大长老颔首肯定了坤道所猜:“确实澜梦宫主不假,据传他还赐了匡慎之灵药,助其伤势尽复。现在后者已经归京了,想来过不多久,说不得也会亲身莅临山南道,见一见那位南安伯。”

“宗室元婴真人亲至地方,摘星楼主可能准许?”卫姓上修出声相问。

“摘星楼主一人便算厉害,但如何能比得血剑门一家三元婴?如何拦得伤势尽复的匡慎之?”两仪宗大长老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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