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行当之中,直接将被拐女子卖给他人做妻做妾,称之为“直门”;而卖入娼楼妓馆,则称之为“旁门”;

允许被拐卖之人跟家人通信或见面,称为“活门”;而断绝一切联络的交易,则称呼为“死门”。

至于能进哪个“门”,由不得被拐卖者自己决定,是“直”是“旁”,是“活”,是“死”,全凭自己的造化。但甭管进哪个“门”,被拐者都是一件“货”,而非一个“人”。

京城那边有“拍花子”的,其实就是这两个行当稍微一结合。

虽说上不得台面,连下九流都算不上,但却也说明了这乞丐和贩卖人口一事的确有密切关联。

因为凡是要字门的,都得东奔西跑、天南海北的乱窜,最易找着买家和卖家。

也是因此,乞丐大多形不成什么太大规模。

也就是因得连年的战乱,再加上天津的繁华,吸纳了众多想要讨食的人,才导致如今天津要字门的繁荣。

而天津如今渣子行的当家的是名唤作“马老太”的中年妇人。

因为和要字门在业务上经常有来往,一来二去的,竟然和要字门的当家李三海看对了眼,混到一块去了。

在此处开了个“夫妻档!”

乞丐乞讨之时捎带眼的寻摸有没有合适的清秀女子和男娃娃。

而人贩子拐来的实在找不到买家的,就打断手脚让其去街上行乞。

如此一来,堪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也是为何,他们能够买下如此大的一处院子的原因。

闲话少叙,却说陆瓘进门之后,发现这院落虽大、房屋虽多,但里面好像还真没几个人。

又往里走了几步,方才听到一阵幽幽的仿佛鬼哭的声音。

陆瓘眉头一皱,连忙寻声赶去。

只见三座茅草屋连排似的坐落在一起,在这院落中显得十分突兀。

茅草屋的窗户都被人用木板给封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亮都透不进去。

陆瓘来到这茅草屋的正门处,看着门锁上足有拇指粗细的铁链,双手往前一推,这门方才漏了一个缝隙。

也让陆瓘瞧见了这里面的“风景”。

只见屋子里面有八九个小孩,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也就是六七岁左右,要么胳膊缺了一块,要么便是腿断了一截。

其中有一个的胳膊甚至以一种违反常理的角度翻折到背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啜着泪。

旁边有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娃子,像条狗一样的被铁链栓住,吐着舌头哈哈的喘气。

最让陆瓘胆寒的则是这房里的一个黑色坛子。

这坛子不高,约莫有八九十公分,像是酒窖里用来装酒的酒坛子。

但眼下里却是装了一个人,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白粉,脸颊处被点了两抹腮红,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头巾,嘲笑着那偷偷哭泣的男娃娃。

“哭什么?妈妈又没打断你的腿,对你够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声音听起来好似那腊月里的寒风,冷气凛人。

这话说完,旁边被铁链栓住的女孩摇了摇屁股,甚至想用脚挠了挠自己的脸。

坛子人见了大笑道,“好狗好狗!妈妈见了肯定赏你!”

陆瓘原本心中的怒火顿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寒意。

先前与饕餮、华尔纳争斗命在旦夕之时都不曾有过的寒意!

他转而又来到了另一所茅草屋前,同样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这里没有孩子,都是容貌姣好的年轻女性。

虽然没有断手断脚,但身上却也都是伤痕累累的。

没有哭嚎,只有一片死寂。

其中一个突然颤抖起来,连滚带爬的来到房门前,用力的拍打着房门。

涕泪横流的说道:“妈妈!妈妈!求求你给我抽点!就一点,我改了,真的改了!”

“求求你把我卖了吧!”

“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像是雨点一般在捶打着陆瓘的心。

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浑身汗毛倒竖。

莫名的想起来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

陆瓘无言,转而来到第三间房前,这里没有孩子,也没有女人。

只观着一个老头,白发苍苍的,瞧上去倒还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伤。

但这屋里的气味几乎是臭不可闻,尿骚气、屎臭味,什么都有。

陆瓘退后一步,手腕一翻,真炁凝炼在剑刃之上,轻轻一斩,拇指粗细的铁链应声而断。

“哐当!”

老头却连头都没抬,只是用手挡住那顺着房门射进来的刺眼阳光。

“好徒儿,又想你师父了?”

“别想了,那笔钱就是被虫蛀鼠咬化成灰了,我都不会给你!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也算是你给师父我养老送终了。道上人知道了兴许还说你一句仁义呢。”

老头阴阳怪气的说道。

陆瓘捂住鼻子,皱眉道,“我不是你徒弟,也不想要你的钱财,你先与我说说此处都发生了什么?”

老头闻言抬起头来,看着陆瓘身上的道袍忽而笑出声来,“行啊,这次连衣服都换了,想狂骗我出去?省省吧!”

见这老头不愿沟通的模样,陆瓘叹了口气。随后便来到了其他两处房前,依法炮制,将铁链一一斩断。

但果然也与那老头一样,这两处屋里的人见有人来救他们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喜意,反而充满了敌意。

那坛子人开口就要大叫,却被陆瓘给封住了嘴。

只有那毒瘾犯了的女人,说愿意跟着陆瓘走,但要先吸上一口。

陆瓘又气又叹,头一次有种无力之感。

忽而,一道声音阴测测的问道,“朋友,不声不响的便闯门进来,还想放走我的人,你倒真是有颗菩萨心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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