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时,皇帝召集了所有大臣,提出了要废除现在的太子并重新立太子的事情。大臣们听后都非常震惊,纷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极力反对。他们都说,按照从古到今的规矩,应该立嫡长子为太子,而且现在的太子已经被册封为太子多年了,并没有犯过什么过错,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废除和另立呢?他们请求皇帝要慎重考虑。然而皇帝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让负责起草诏书的大臣开始起草。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不行!不……不行!”
皇帝一看,原来是说话有点口吃的周昌。皇帝就问周昌:
“你只说了‘不行’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周昌越是着急,就越是觉得难以把话说出口,他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挤出几句话:
“我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但我就知道这事绝对不行。陛下您要是想废太子,那我周昌是坚决不遵从这道命令的。”
高祖看到周昌这副焦急又口吃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就连满朝的大臣们,听到他连续说了两个“期期”,也都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个不停。那么,“期期”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楚地方言里把“极”说成“綦”,而周昌又有口吃的毛病,把“綦”说成了“期”,又因为着急连说了几个“期期”,没想到这反而逗乐了高祖。高祖笑了几声后,就宣布退朝,不再继续讨论废立太子的事情了。大臣们都站起身来,各自回去处理事务,周昌也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大殿。在宫殿外面,他遇到了一个太监,太监说他是奉了皇后的命令,邀请周昌去东厢房。周昌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得不跟着太监一同前往。到了东厢房的门口,周昌发现吕后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他了。他正要上前行礼,没想到吕后却突然跪了下来。这一下把周昌吓得手忙脚乱,他也连忙屈膝跪下,心中忐忑不安。只听吕后用柔和而感激的声音说道:
“周君,请你起来。我非常感激你保全了太子的地位,所以特地来向你表示敬意和感谢。”
这礼数实在是有点过头了,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吕后的性格。周昌回答说:
“我是为了国家大局,不是为了个人私利,怎么敢接受您这么重的礼呢?”
吕后说:
“今天如果不是你拼力争取,太子可能就已经被废掉了。”
说完,吕后便站了起来,周昌也跟着站起来告辞,然后就离开了。大家读到这里应该明白,吕后其实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她早早地就在宫殿的厢房里等着,偷偷地听朝廷大臣们的商议。当她听到周昌极力为太子辩护时,才使得废太子的提议被搁置,她因此感到非常感激。即使要她行五体投地的大礼来表示感谢,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高祖退朝回到后宫后,戚姬感到非常失望,免不了又来向高祖啰嗦抱怨。高祖对她说:
“朝中的大臣们没有一个赞成废黜太子另立他人的,就算真的改立了,如意的皇位也坐不稳。我之所以劝你要从长远考虑,就是这个原因。”
戚姬流着泪说:
“我并不是一定要废掉太子立我的儿子为储君,只是我母子的性命,现在都掌握在皇后手中,总希望陛下您能想办法保全我们!”
高祖对戚姬说:
“我会慢慢想办法的,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吃亏。”
戚姬没有办法,只能收起眼泪,耐心地等待着。高祖为此事考虑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好的对策。每当他感到愁闷无聊的时候,就会和戚姬一起唱着悲伤的歌曲,两人都感到十分伤心,几乎要哭出来。处理家事有时候真的比处理国事还要难啊。
掌管玉玺的御史赵尧,年纪虽轻但十分聪明机智,他猜透了高祖心中的隐忧。于是,他找了个机会进去问高祖:
“陛下您每天都显得不太开心,是不是因为赵王年纪还小,而戚夫人和皇后之间又有矛盾,所以您担心将来有一天您不在了,赵王会无法保全自己呢?”
高祖回答说:
“我正为这件事担心呢,可是一直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赵尧建议说:
“陛下您何不为赵王挑选一位贤能的丞相呢?只要这位丞相是皇后、太子以及朝廷内外群臣一向都敬畏的人,把他派去保护赵王,那么赵王的安全就可以放心了。”
高祖说:
“我也曾经这样想过,只是群臣中谁能胜任这个职位呢?”
赵尧回答说:
“没有比御史大夫周昌更合适的人选了。”
高祖连声称赞这个主意好。于是,高祖召周昌来见,任命他为赵国的丞相,并对他说:
“这总是要辛苦你走一趟了。”
周昌听后,眼泪汪汪地说:
“自从陛下起兵以来,我就一直跟随着您,现在您却要在中途抛弃我,让我去做赵国的丞相,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周昌心里明白,做赵国的丞相并不容易,所以他故意这样说,带有些许的推辞之意。)高祖说:
“我也知道让你去赵国做丞相,看起来像是贬官。但我是因为私下里非常担心赵王的安全,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胜任这个丞相之位,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任命,不要推辞。”
周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于是,他护送着赵王如意,向高祖辞行后离开了都城。如意在和戚姬分别时,戚姬又流下了许多眼泪,这里就不多说了。她屡次流泪,似乎总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只有御史大夫这个职位还空缺着,没有另外任命人选,那个遗留下来的御史大夫的官印,被高祖在手里摩挲了很久。他自言自语地说:
“这个官印应该交给谁呢?”
接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好看到赵尧在旁边侍奉。高祖仔细地打量了赵尧很久,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
“看来没有比赵尧更适合做御史大夫的人了。”
其实,赵尧原本是掌玺御史,原本是应该归御史大夫管辖的。赵国人方与公,曾经对御史大夫周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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