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尧虽然年纪还轻,但他是个非同寻常的人才,你应该对他刮目相看,将来他必定会接替你的职位。”

周昌听后,不屑地冷笑道:

“赵尧不过是个舞文弄墨的小官吏,怎么可能做到这个位置!”

然而,等到周昌去赵国任职后,赵尧竟然真的接替了周昌御史大夫的职位。周昌得知这个消息后,才对方与公的远见感到佩服,这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说到汉高祖十年的七月,太上皇去世了,他被安葬在栎阳的北原。栎阳和新丰这两个地方挨得很近,太上皇特别喜欢住在新丰,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老家。所以,当高祖把都城迁到长安后,太上皇只是偶尔去长安一趟,并没有长时间待在那里。即使是在他生病的时候,也还在新丰。高祖听到他生病的消息后,赶紧去看望他,并把他接到了栎阳宫。但没过多久,太上皇的病情就恶化了,最终在栎阳宫去世。于是,大家就在栎阳宫为太上皇办理了丧事。太上皇去世后,丧礼办得十分隆重,王侯将相们都纷纷前来参加葬礼,唯独代国的丞相陈豨没有到场。在将太上皇的棺材送入墓穴进行安葬的时候,特别在陵墓旁边建造了一座城池,命名为“万年”,并安排了官吏在那里看守。至此,高祖为父母尽孝的典礼就算告一段落了。这件事情在历史上是不能被忽略的。

葬礼刚刚结束,赵国的丞相周昌就借着这个机会前来拜见高祖,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私下汇报。高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连忙将他召入宫中。周昌行了礼之后,让身边的人退下,然后秘密地向高祖禀报:

“代国的丞相陈豨私下结交宾客,拥有强大的军队,我担心他暗地里策划叛乱,所以特地来向您如实汇报。”

高祖听后非常惊讶,说道:

“陈豨竟然没有来参加葬礼,难道他真的想谋反吗?你赶快回赵国去坚守岗位,我会派人暗中调查此事;如果真的有谋反的行为,我会亲自带兵出征,谅他陈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周昌接受任务后就离开了,高祖随即派人前往代国,去实际调查陈豨的情况。陈豨原本是宛朐人,以前跟随高祖进入关中,多次立下战功,因此被封为阳夏侯,并被任命为代国的丞相。代国地处北方,邻近匈奴,高祖派他去镇守那里,原本就是对他特别信任和重用。陈豨和淮阴侯韩信关系很好,而且以前也曾跟随韩信一起出征,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陈豨接受命令要前往代国任职的时候,他先去韩信那里告别。韩信紧紧握住陈豨的手,把他领进内庭,并让身边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下他和陈豨两人在庭院中散步。韩信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和你相交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陈豨回答道:

“一切都听从将军的吩咐。”

韩信继续说道:

“你被皇上派去代国,代地士兵和马匹都非常强壮,天下的精锐部队都集中在那里。而且你还是皇上信任的大臣,凭借这样的地利和优势,正是图谋大事的好机会。如果有人告发你想要谋反,皇上起初可能还不会立刻相信,但如果有人一再地告发,皇上的愤怒就会被激发出来,他可能会亲自担任将领,率领军队北上讨伐。到时候,我会在朝廷中起兵响应你,我们内外配合,夺取天下也就不那么困难了。”

陈豨一向看重韩信的才能,所以当场就恭敬地答应道:

“我一定听从您的教导。”

韩信又嘱咐了陈豨几句,然后才分别。陈豨到了代国后,暗中结交了一些亲信和助手,准备起兵反叛。他平时就很仰慕魏国的信陵君,也就是魏公子无忌,喜欢收养门客。这次又受到韩信的嘱咐,他更是广交朋友,无论是豪门富商还是狡猾之徒,都被他招揽到门下。有一次,他借故请假回家,路过赵国时,随行的宾客非常多,把邯郸的旅馆都住满了。周昌听说陈豨路过这里,就前去拜访他,看到陈豨人多势众,心中自然就产生了疑虑。等陈豨的假期满了回到代国,他身边的随从骑士越来越多,陈豨自己也变得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看起来已经无法控制。周昌又和他交谈了一会儿,等陈豨离开赵国后,正打算上书向高祖告密,却恰好赶上太上皇去世,周昌需要前往西边参加葬礼。在葬礼上,周昌发现陈豨并没有到场,于是他立刻去拜见高祖,详细说明了陈豨有谋反的意图。之后,高祖派遣人员前往代国进行调查,发现陈豨的门客中有很多人行为不法,陈豨自己也被牵涉其中,有同谋之嫌。调查人员立即返回并向高祖报告了这一情况。高祖起初还不想发兵征讨,只是召陈豨入朝,但陈豨并没有前来,而是在暗中策划叛乱。这时,韩王信居住在靠近边塞的地方,他侦察得知了陈豨抗命的情形,于是派遣部将王黄和曼邱臣去引诱陈豨。陈豨很高兴能与他们联手,于是起兵反叛汉朝,自称代王,并胁迫赵、代两地各城的守城官吏归顺自己,使他们成为自己的部属。

高祖接到报告后,立刻率领将士们出发,不分昼夜地赶路,直接抵达了邯郸。周昌出城迎接高祖进城,高祖进入大堂坐定后,问周昌:

“陈豨的军队有没有来过这里?”

周昌回答说还没有来。高祖听后高兴地说:

“陈豨不知道往南占据邯郸,只是依靠漳水作为屏障,不敢轻易出兵。我本来就知道他没什么作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周昌又禀报道:

“常山郡总共有二十五座城池,现在已经失去了二十座,应该把该郡的郡守和郡尉抓起来治罪。”

高祖问道:

“难道那些守尉也都跟着造反了吗?”

周昌回答说:

“他们还没有。”

高祖说:

“既然他们还没有造反,为什么要治他们的罪呢?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兵力不足,才丢失了二十座城池。如果我们不问清楚缘由,就一概给他们定罪,那不是在逼迫他们造反吗?”

于是,高祖立刻颁布了赦免令,对这些人既往不咎,一律不予追究。就连那些赵、代两地的官吏百姓,如果是一时被逼无奈而跟随反叛的,也准许他们自动归顺,不会追究他们过去的行为。这也是高祖应该做的事情。高祖再次命令周昌去挑选赵地的壮士,以充当前锋将领。周昌精心挑选了四个人,并带着他们去见高祖。然而,高祖却突然对这四个人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些小子怎么配当将领呢!”

四个人都被吓得惶恐不安,趴在地上。但高祖却又话锋一转,让他们站起来,并且各自赐给他们千户的封地,任命他们为前锋将领。这完全是高祖运用权术来驾驭人的手段。左右的人都不理解高祖这样做的用意,等四个人退下后,他们便进谏道:

“从前那些开国功臣,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都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封赏。现在这四个人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功绩,为什么就能得到恩赏和加封呢?”

高祖说道:

“这不是你们所能理解的。如今陈豨起兵造反,赵、代两地的大部分领土都已被他占据。我已经向四方传发檄文,征集兵马,但直到现在兵马还未集结完毕。现在仅依靠邯郸的士兵,我怎会吝惜这四千户的封赏,反而让赵地的子弟们失去希望呢!”

左右的人听后都心悦诚服。高祖又了解到陈豨的部属中多是商人出身,于是他转头对身边的人说:

“陈豨的部属不难招抚,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于是,高祖筹集了大量黄金,派遣能干的官吏携带这些黄金四处奔走,以收买陈豨的将领。同时,他还悬赏千金,捉拿王黄和曼邱臣这两个人。虽然这两个人暂时没有被抓到,但陈豨的将领们却一个接一个地前来投降。高祖便在邯郸城内度过了岁末。到了汉高祖十一年的正月,各路兵马按照诏令前来援助赵国,共同讨伐陈豨。此时,陈豨正派遣部将张春渡过黄河去攻打聊城,而王黄则屯兵在曲逆,侯敞则带领游兵,往来接应,陈豨自己则与曼邱臣驻扎在襄国。另外,韩王信也进驻到了参合县,而赵利则进驻东垣进行防守,他们自以为这样内外都有准备,可以长期坚守。然而,高祖也采取了分兵多路的策略进行攻击。他命令将军郭蒙和丞相曹参负责攻打聊城;灌婴负责攻打曲逆;樊哙负责攻打襄国;柴武则负责攻打参合。高祖自己则亲自率领郦商、夏侯婴等人,前去攻打东垣。同时,他还另外派遣了绛侯周勃,从太原出发进袭代郡。由于陈豨的主力部队不在,代郡防备空虚,周勃趁机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很快就将代郡荡平了。周勃在取得代郡的胜利后,又带着胜利的势头去进攻马邑。但马邑的守军非常顽强,坚守不降。周勃多次发起猛烈的攻击,击毙了很多守城的士兵,但最终还是没能攻下马邑,只好先撤军回来。与此同时,郭蒙联合了齐国的军队,也成功地击败了张春率领的叛军。樊哙则一路攻打,平定了清河、常山等县,并击败了陈豨和曼邱臣。另外,灌婴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勇猛,他阵斩了张敞,还击退了王黄。可以说,几路兵马都传来了捷报,都取得了胜利。只有高祖亲自攻打东垣这一路,围攻了两三个月之久。期间,他多次尝试招降,但守城的士兵却不停地啰啰嗦嗦、骂骂咧咧,根本不买账。这一下子彻底惹恼了高祖,他亲自冒着箭雨和飞石,督率士兵猛烈攻城。城中的士兵仍然拼死抵抗,坚守不降。直到粮食耗尽,形势穷尽,他们才无奈投降。高祖怒气冲冲地驰入城中,下令将之前那些叫骂的士兵全部处斩,只有那些没有骂过的士兵才得以幸免。而赵利已经趁机逃走了,高祖派人追寻却无果,也只能就此作罢。

这时,四路取得胜利的军队已经陆续会合,成功地将代地平定。王黄和曼邱臣被他们的部下活捉并献给高祖,先后被处死。而陈豨则一败涂地,只能逃往匈奴避难。唯独汉将柴武出兵攻打参合县,却迟迟没有传来捷报。这让高祖感到十分担忧,正打算派兵前去支援。就在这时,捷报传来了。原来,参合县已经被攻破,就连韩王信也被斩首了。因为事情的发展有先有后,所以这里的叙述稍微滞后了一些。原来,当柴武率军攻打参合县时,他首先派人给韩王信送去了一封劝降信。在信中,柴武希望韩王信能够悔过自新,重新归顺汉朝。韩王信在给柴武的回信中写道,他也想归顺汉朝,就像瘫痪的人不忘要站起来,失明的人不忘要看见一样。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这样了,回去也只是自投罗网,接受惩罚,所以他只能决心拼死一战了。柴武看到韩王信不肯归顺,于是就率领军队发起了进攻。在与韩王信的多次交战中,柴武的军队多次取得胜利。韩王信战败后,逃回了城中,坚守不出。柴武见状,便假装撤军,暗中设下埋伏。等韩王信误以为敌军已经撤退,率军出来追赶时,柴武的军队突然跃出,将韩王信从马上劈落,韩王信的部下见主将已败,也都纷纷投降。这时,柴武才正式发布捷报,宣告自己取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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