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槐泸州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临河道远离闹市,曾有泸州镖局一时风光。
一位古稀老者缓缓踱步,推开破败的门崁,一路不曾停留直直绕过正厅,往后山而去。一路坎坷,这白须白发老者竟无歇息,甚至也未曾喘息一口,直登山顶。
山顶老槐树下堆积着七八个坟头,墓碑清一色刻有爱妻谁谁谁之墓,缓步走上来的老者依次烧着纸钱,嘴中絮絮叨叨说安槐雅言安槐土话,一会又扯青栀雅言青栀土话,还有更为古旧的周朝官话,老者缓缓说着,不知不觉沉暮袭来,老者终于到了最新的坟墓前,大概是刚挖不久,翻新的土壤还留着刺鼻的腥土气息,老者却什么话都没说,将最后的纸钱烧完,起身去了老槐树下一块纵横刻着棋盘的青石板席地就座。
老者从怀中掏出黑白两色棋子,在青石板上摆起棋局,先是执白落子左上角星位,后执黑子点在右下角高目,黑白交替拈子落子,动作极其娴熟,行云流水。
满满黑白交错的棋盘,白棋已对黑棋成包围之势,已是绝杀。
老者苍老的手指夹起一颗黑子,轻笑道:“墨兄,这局棋对弈未终你倒拍拍屁股走了,留我一人苦思钻研数百年之久幸而破局,白棋看似绝杀,却仍有一处可破黑棋必死的局面,我这一子落下可就打开了局面,你赢不了我也赢不了。我知你百年前就看透了这一步,为何到死都不肯说给我听?我历经数百年之久,轮回十世看枕边人生老病死尚且看破红尘,你区区几十年便可参透?”
老者啧啧称奇,手中黑子轻轻落下,在靠近棋盘的位置散发出耀眼的金芒,熠熠生辉。
天元!瞬间整局棋杀机四伏。
“九曲河水,浊若黄汤,墨兄要将之滤清,岂非徒劳?”
“多年前墨翟溯流而上,寻找河源,亲眼所见的清澈透底!它何以浑浊了?均乃黄土使然。”
“水性自清,清时自清,浊时自浊,与黄土何干?”
“是清是浊,有干无干,翁兄还是看棋吧。”
“知不可为而为之者,墨兄也!”
“知可为之而不为之者,翁兄也!”
老者想起当年两个老家伙手中棋较量时,仍未空闲下来的嘴,不由得一声嗤笑,而后丢弃捏在手中的棋子,猛然起身震起鼓袖咧咧作响,白发白须缓缓收缩,苍老脸颊的褶皱平舒消失不见,转眼变成一个弱冠的俊逸少年。
脚尖轻轻点地,身形拔高化为一道白芒直直掠上云霄,少年一挥袖袍,光阴停滞不前,整座苍茫大地上无数陡折河流,逐渐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伸扯直,阡陌交合而成纵横十九棋道,形成一张遍布天下的庞大棋盘,山川变幻成为一个个黑白棋子屹立棋盘中,稳如磐石。苍茫大地阡陌纵横,井田分布,棋中人如蚁。
少年低头,俯瞰天下。
天下按照他的布局规矩行走。
从不逾越!
安槐于北化成让人望而生畏的天龙吞吐云烟,金刚怒目。青栀于南金光照耀,一只猛虎若隐若现,大有吞噬龙王的气势。
少年轻轻一笑,洞穿光阴的梵音轻启:“墨兄,你我这局棋,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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