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凝儿却轻轻拉住了他,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慎重,以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别动,现在走可能会激怒他。”王凝儿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苏星寒虽心中疑惑重重,但望着王凝儿那前所未有的谨慎模样,他选择了信任她,停下了脚步,与她一同静观其变。

大和尚步伐沉稳,缓缓走到苏星寒面前,双手轻轻作揖,眼神中透出一丝温和而深邃的光芒:“施主,见此情景,不好奇吗?”

“是……是……是大师和这些人、遭、遭遇了什么贼人吗?”苏星寒回答的支支吾吾,余光看向他满是鲜血的双手,心中其实早已经知晓答案。

大和尚似乎洞察了苏星寒的心思,注意到他的视线所在,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众生皆无常,道破即是错。”

苏星寒看着这和尚奇怪的表情,一时揶揄,这是要提问我吗?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刚想开口问,话还没到嘴边。

苏星寒闻言,一时之间感到有些困惑,似乎大和尚的话中藏有深意,正欲开口询问,却被王凝儿及时打断。她轻轻上前一步,挡在苏星寒身前,以柔中带刚的语气回应:“一念生三千,空谈树下禅!”

大和尚听到这样的回答,竟呆呆的愣了几秒。随即化为会心的微笑,双手再次合十,深深地向王凝儿鞠了一躬::“姑娘心有定境,不住因果。小僧了然。”

和尚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的《金刚经》,双手恭敬地递予王凝儿,眼中满是赞许。王凝儿双手接过经书,以单手行佛礼作为回应,两人的互动间,仿佛有某种默契与理解悄然建立。

和尚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一种超脱世外的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王凝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苏星寒见状,调侃道:“没必要这么怕吧,真到了那一步,你我联手未必打不过这和尚。”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王凝儿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你知道他是谁吗?”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苏星寒不屑地撇了撇嘴:“看这斜跨的僧袍装束,不就是一个武僧嘛,有何特别?”

王凝儿耸了耸肩,心中暗想:“或许,我真的应该带星寒多出去见识见识。”她随即拍了拍苏星寒的肩膀,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如果被人发现咱俩站在一群死者的中间,就是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苏星寒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步伐,迅速离开了这个令人不安的现场。

路上,苏星寒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的场景,他不解地问王凝儿:“凝儿,刚才你没说完,那个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你也如此忌惮?”

王凝儿的神色变得凝重,轻声答道:“我在正法司的通缉令上经常看到他,那应该是郑人屠。”

“郑人屠?”苏星寒闻言,眉头紧锁,“很厉害吗?连你这位武林新秀三杰之一,也打不过他?”

“当然了,他今年位列凌云榜第十,更是被冠以武林三害之首,以嗜杀成性闻名江湖。”王凝儿解释道,语气中难掩对郑人屠的忌惮。

“可我见他头顶戒疤,还以为他不过是名武僧……”苏星寒仍觉难以置信,“这三害之首,为什么要装成一个和尚?”

王凝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装的,他确实是佛门弟子。”

苏星寒闻言,不禁咋舌:“佛门弟子,却嗜杀成性?这江湖,当真是无奇不有,令人叹为观止。”他的语气中既有惊叹,也有对江湖险恶更深一层的认知。

“那我就好好跟你讲一讲吧,我也是听说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传闻啊,他本名郑辉,自幼便对虐杀动物有着异常的喜好。他的父母在他一次险些伤人之后,感到十分害怕,于是将他丢弃在法天寺门口。这法天寺不仅是一座寺庙,还是武林中一个有声望的门派。在寺中,他受到了佛法的熏陶,整日钻研佛法,试图压制内心的躁动。同时住持也对他关爱有加,还传授他武功心法,以期驱除他心中的魔障。然而,他不断地成长,心魔逐渐难以压制,一时间爆发了,屠杀了整座寺庙的人,事后他也十分后悔,将因他而死的众位师兄弟埋在了寺中的一颗古树下,自己在树下忏悔,十日不吃不喝,并改法号为人屠,警醒世人。”

苏星寒听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他今日为何会放过我们?是因为你提及的‘树下禅’触动了他?”

王凝儿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郑人屠有两不杀:一不杀僧侣,二不杀无辜。他每一次杀人,都必须找到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或许,他没找到杀我们的理由。”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尸体青光天化日之下都带着面罩。”苏星寒眉头紧锁,试图理清思绪。

“是啊,我也看到了。我想,那些可能是些想要拦路抢劫的匪徒,偏偏劫到了这位‘阎王爷’”王凝儿沉吟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恶有恶报的感慨。

“这么说来,郑人屠算是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了?”苏星寒半开玩笑地问,但眼中仍带着几分认真。

王凝儿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说道:“哪会,虽然他不杀无辜,但有时候他按耐不住杀意的时候。听正法司的人说,他经常会吟经诵典,诱人答辩,挑你的错误,引你发怒。佛经你也知道的吧,有时候也会有佛理不通的时候,所以才会辩经,我都觉得他是不是学佛学的自相矛盾才疯的。”

王凝儿说完,仿佛发现了什么,突然猛地一拍苏星寒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城池,兴奋地说道:“快看,星寒,是扬州城!我们到了!”

苏星寒随着凝儿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宏伟的巨城映入眼帘。这座城池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巍峨耸立,城墙高大坚固,宛如一条巨龙蜿蜒盘旋,展现着无与伦比的庄严与雄伟。

苏星寒凝视着眼前的巨城,喃喃自语的说着“我曾以为冀州城已经够大了,但在这扬州城面前,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语气中既有惊叹也有感慨。

王凝儿在一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她的目光在苏星寒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轻声笑道:“瞧你这副模样,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不过没关系,我可是个扬州通。这里的琼花宴天下一绝,丝绸锦缎更是享誉九州。还有那穿城而过的大河,每当夜幕降临,两岸灯火辉煌,河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说着说着,凝儿不自觉的陷入了陶醉状态。

苏星寒收回目光,转向王凝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凝儿,那你可要带我好好逛逛这扬州城,品尝一下这里的琼花宴,再欣赏那大河的夜景!好不好?”

王凝儿闻言,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看你表现啦!”这句话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让苏星寒的心头泛起层层涟漪。两人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温情在眼神中流转,随后一前一后朝城门走去。

抵达城门之下,只见人群熙熙攘攘,一队队手持武器的江湖人士正在有序地排队等候。城门旁,一张小桌旁坐着一位文官,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显然是负责核查入城者的身份。

苏星寒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向王凝儿询问起来:“那些人在排队干什么呢?”

王凝儿微微一笑,解释道:“他们是四处游荡、漂泊不定的江湖人士,因为没有其它官府开具的官凭路引,所以需要出示门派信物来确认身份。”

苏星寒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于是进一步追问道:“出示信物就能入城,那还登记个什么劲呢?”

王凝儿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她纠正道:“你以为官府都像你一样笨啊,各州府的安全都是重中之重,对于习武之人的管理向来是极为严格的。只有那些登记在册、受到正法司监管的门派,他们的信物才管用,而且各门派新收的弟子都会上报给正法司入册,一人一名一册一物,四样有一样对不上的一概不放行。这样的制度,就为了防止那些不法之徒混入城中,扰乱治安,给当地官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星寒闻言,目光转向王凝儿,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问道:“那凝儿你们正阳门,应该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城吧?”

王凝儿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自豪的微笑,从容不迫地从腰间解下一个铁制的牌子,递到苏星寒面前。那牌子造型古朴,其上雕琢着一个威风凛凛的虎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牌面上跃出一般。正面“英武令”三个大字,采用特殊的工艺浇铸而成,字迹苍劲有力,浑然天成。牌子的下方,还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柳州安阳城正法司下放”。

苏星寒接过牌子,仔细端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牌子做工真是精致,这是你们门派信物吗?”

王凝儿得意地说道:“你再看看背面。”

苏星寒,翻转牌子。只见三个镶金大字“王凝儿”。惊讶地说道:“还有你的名字!”

王凝儿得意地扬了扬眉,“嗯哼!这叫英武令,是正法司下发给作风正派的高手的。别说进城了,我连排队都不用!”

苏星寒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又露出几分担忧:“那我呢?我没在冀州的府衙开具官凭,也不是过路客商,该怎么进城?”

王凝儿收回令牌,轻轻挂在腰间,对苏星寒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一句话的事。有了这英武令,出入有守军驻守的州府重镇的时候,是需要出示的,也是在城中便于识别的身份铭牌,习武之人需要着重管辖,携带英武令的人是有义务帮助城内维护治安的。”

两人边说边加快了脚步,不久便来到了扬州城那雄伟壮观的城门口。城门两侧,两位披坚执锐的军士如松柏般挺立,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对每一位过往的行人进行着严格的审视。

王凝儿从腰间缓缓取出那块沉甸甸的铁制令牌,将刻有“王凝儿”三个金字的那一面正面展示给两位军士。阳光下,令牌上的虎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威严而生动,镶金大字更是熠熠生辉。

两位军士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令牌的一刻,瞬间变得肃然起敬,他们毫不迟疑地放下武器,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异口同声地说道:“王少侠!”这称呼中蕴含的敬佩与尊重,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真挚。

王凝儿闻言,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轻轻侧身,指向身旁的苏星寒,介绍道:“这位公子,是我的随从。”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亲近与信任。

两位军士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其中一位军士恭敬地回应:“既是王少侠的随从,自然无需多言,公子可随王少侠一同入城。”说着,他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以示敬意。

在周围过往客商与排队等待检查的武林人士惊羡的目光中,王凝儿腰间挂着那枚熠熠生辉的英武令,带着苏星寒,轻盈地走入了扬州城的城门之内,苏星寒也跟随着王凝儿的脚步,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他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那些充满羡慕与敬佩的目光。

一踏入扬州城,苏星寒便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深深震撼。街道两旁,商铺密集,五彩斑斓的货物在灿烂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宝库之中。商贩们的吆喝声与顾客们的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

苏星寒来自地广人稀的冀州,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他四处张望,眼睛应接不暇地看着那些穿着华丽衣裳的人们,他们在街上或行走或驻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在这份热闹与繁华之中,王凝儿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苏星寒。她看着苏星寒那充满好奇与惊喜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苏星寒此刻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好笑,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

突然,苏星寒的目光被街边一摊贩上的金色发簪牢牢吸引。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发簪,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发簪金光闪闪,小巧而精致,其上雕刻的花纹细腻入微,两条细丝轻轻摇曳,挂着两串晶莹剔透的银珠,显得尤为动人。显然,这是出自大师之手的杰作,独一无二,令人爱不释手。

摊主见状,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这位小哥真是好眼光!这枚发簪乃是徐州顶尖匠人精心打造,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堪称一绝。您看看这光泽、这雕工,整个扬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件来。只要纹银十两!”摊主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豪与期待,显然对这枚发簪充满了信心。

苏星寒听后,嘴一抿沉思了片刻,试图与摊主讨价还价:“老板,您看我这初来乍到的,给个优惠吧,八两纹银如何?”

这时,王凝儿从旁侧回过神来,注意到苏星寒正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审视着手中的金色发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与疑惑,于是她轻声问道:“你买这个……是要做什么?”

摊主闻言,笑眯眯地看向王凝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又转回目光,对着苏星寒说道:“哈哈,小伙子你不仅眼光独到,福气也是相当不错啊。这姑娘生得端庄秀丽,水灵灵的,好生讨喜。罢了罢了,看你如此有心,八两就八两吧!”

王凝儿听到摊主这般夸赞,脸颊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羞涩之情溢于言表。她低垂眼眸,轻轻捋了捋脸庞的发丝,不敢直视苏星寒与摊主的目光。

苏星寒见状,心中也是满怀欣喜,连忙从怀中掏出八两银子,递给摊主。完成交易后,他站起身,转向凝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地将那枚金色发簪插入了王凝儿乌黑亮丽的秀发之中。

王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脸颊绯红,但她并未躲避,只是羞涩地低垂着头,任由苏星寒那充满温情的双手轻轻抚过她的秀发。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喧嚣似乎都离他们远去,只剩下彼此间那份难以言喻的默契与甜蜜。

“这一路走来,你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心里一直想着要送你些什么作为感谢。”苏星寒轻声说道,目光中满是温柔,“想着这样精致的发簪,才能配得上你的美貌与气质。”

王凝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望向苏星寒,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俏皮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就在这时,王凝儿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苏星寒略显疲惫的身影上。他脚上的布靴因长途跋涉已显脏污,身上的粗布麻衣也略显破旧,与这繁华的扬州城显得格格不入。

这一幕,让王凝儿心中一动,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来,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说着,她不由分说地牵起苏星寒的手,轻盈地在人群中穿梭起来,如同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快乐而自由。

苏星寒被她这股突如其来的活力带动,不得不加快脚步,尽管他身形高大,但在王凝儿那轻盈的步伐引领下,也显得有些狼狈,仿佛是被一只活泼的小鹿牵引着的大象。不一会儿,王凝儿便在一个装饰典雅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你…你跑得好快啊!”苏星寒喘着粗气,语气中却没有一点埋怨。

王凝儿转过身,手指轻轻点着旁边的牌匾,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般说道:“你自己看啊!”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望去,“锦绣布庄”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露出一种高贵而不失温馨的气息……

(本章节完……下章节插入【郑人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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