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叶红玉看着眼前的广阔天地,轻轻地哼起了曲子。她挥着鞭子,赶着驴车,离困住自己的云州城越来越远。

日头渐升,到了正午,叶红玉啃了一个胡饼就要继续上路,那驴子却拉着车下了官道,沿着土路慢慢地跑起来。

叶红玉赶紧拉住缰绳,驴子却不听使唤,慢悠悠地走到一片树丛前,抖了抖身上的灰,低头吃起了草。叶红玉哭笑不得,只能从车上跳下来拉驴脖子上套的驴圈,一转头竟然在嫩绿的草丛里看见一片墨蓝色的衣角。

叶红玉小心地走上前几步,用脚尖踢开杂草,只见草丛中赫然躺着一个重伤昏迷的男子。那男子面色苍白,脸上全是污泥,胸口处的衣衫上有一大片深色的血迹。

叶红玉在心中默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蹲在那男子身边,仔细地打量起他所穿的衣衫来。

上一世叶红玉跟着程展云很见了些世面,这外袍的颜色虽不起眼,但针脚细密且绣工精巧,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叶红玉壮着胆子解开这男子的外袍,想要一探究竟,却见两份身份文牒被这男子藏在了内衫里。

这文牒上记着一男一女的身份,男子名为崔子良,乃是云州以南的灵州人氏,女子崔郑氏,便是崔子良的妻子了。

叶红玉从绣袋中拿出自己伪造的文牒,和男子所带的文牒细细比对后不禁摇了摇头。虽然自己精于书画一道,但仿制出来的文牒仍有些破绽。

假文牒在云州还能蒙混过关,但叶红玉打算一路往北去,而越往北便越临近京城,到那时若是文牒叫官差识破,真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叶红玉细细思索,叶家和承平伯府今夜就会知道换亲一事,叶家一向忽视叶红玉这个死了亲娘的庶女,跑了就跑了,只怕会直接对外说自己暴毙,免得有损于叶家名声。

可程展云虽然看起来儒雅随和,却实在阴狠毒辣,还有个入宫为妃的亲姐姐,自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是为了叶红玉这张与那人有八分相似的脸,程展云也一定会派人来将叶红玉这个不识抬举的庶女带回云州,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叶红玉本打算在云州以北的冀州找个不起眼的小镇过活,再慢慢想办法为自己换个身份,而后转道去京城以北的牧州。牧州乃是大齐和北疆往来贸易的中转站,来往旅人络绎不绝,大隐隐于市。

但眼下叫叶红玉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这两份文牒...

一位带着病重的的夫君进城的妻子,身上还有两份毫无破绽的文牒,这样的身份要比遮遮掩掩的孤女安全的多。

叶红玉当机立断,这男子绝不能死。于是伸出手指探了探这男子的鼻息,见男子仍有一丝气息,叶红玉咬着牙将这男子搬到驴车上,又将自己伪造的文牒撕毁,扔进草丛里。

那男子陡然被人搬动,昏昏沉沉间竟要苏醒,叶红玉手疾眼快,捂住了他的双眼,于是男子便又昏迷过去。

叶红玉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夫君,辛苦你这样半死不活地陪我演演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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