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方涟?哪个涟?”
云妃的胸膛剧烈起伏,伸出手来拉着他。
“水波涟涟,山静日暖,时年四月初,正是好时节。”
“涟儿……我的孩子……你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云妃仔细描摹着他的眉眼,神似故人之处,看的她心里更疼。
她闭上眼,别过头去,泪如雨下。
她数次在梦中见到他们,见他们等着自己回去,画面一转,又见他们瘦骨嶙峋,满身伤病。
“你们都好吗?”
“娘不在,如何能好……”
云妃张了张口,泪水又砸了下来。
“覆水难收……能见你,娘就很高兴了……”
时隔二十年,彼此满腔言语,如今相看泪眼,出口不过一句问候。
司徒曜默默地走了出去,抬眼撞上兰清满目关切,微微笑了一下。
“我没事……我早就想到如今了。”
在看见那张卖身契的时候,他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方毅伤重,方涟年幼,她只能一个人扛起来担子,没法子了,自卖为奴,不知什么意外被皇帝看上,他那样爱颜面的人,必然要维护自己的清誉。
兰清看看里面,母子两个似乎无言,想是要时间的。
她抬起头,司徒曜面上没什么,但眼里的复杂还是不难分辨的,她笑起来,拉住司徒曜的手走回门边。
“其实这样也好,云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不好,哪怕日后当太后呢。”
“嗯……有这层关系,日后让方涟带她走,要比困在这深宫里好千百倍。”
司徒曜低着头,蔫头耷脑地自我安慰。
只是说完,他脑中便浮现了过往的十余年。
父亲虚伪,可母亲却是真心疼爱他的,原想着,以后不管是谁登基也好,封王出去,带着母亲到封地。
一朝事变,没想到母亲在宫里更是艰难了,何况,他是母亲仇人的儿子。
兰清一看就知道他的想法,在他面前站定,两手捧住他的脸:“傻子,别多想,方涟也说过,他知道你无辜,也不会怨怼于你,何况你母亲如此疼爱你呢。”
“再说,血缘是千万里也不断的,你也一样是她的儿子,她心力憔悴,这小半生的苦楚已经够了,身上的毒杂七杂八的,不如想想,暂且怎么出了这口恶气,暂时的毒可解,日后道具没了,再没得今日这样了,要云娘娘在宫里过的下去才是。”
司徒曜望进他的双眸,见自己满眼颓然,眨了眨眼,抬起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天凉,她的手有点冷,司徒曜拿下她的手握住,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良久,抬起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他们都有别人,你能只有我吗?”
兰清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求摸的大狗。
她笑出来:“这话该我问你吧,庆王殿下。”
他下意识就想确认:“我能……”
“没有人的生命里只有一个人,你也是,你曾经有李家兄弟,现在,方涟是你的兄长,越过这一切,会有另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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