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赶来禀报:“紫金顶所有人排查完毕,瞫妃宫里的婢女紫苏失踪了。据其他婢女指认,章莪宫发现的那条裙带子,为紫苏所有。”
“瞫妃?”玱玹很惊讶,这与他猜测不符,“瞫妃的一个婢女,半夜去章莪宫偷玉牌,显然是背锅的,看是不是被灭口了。查查这个紫苏,平素跟其他宫哪个婢女来往密切。”
潇潇又说:“找到耘医师的诊病日录,遇害前日曾给王后和瞫妃诊病,但诊病日录上并未记载王后和瞫妃得了什么病及如何用药。”
玱玹脸色顿时比天气还暗沉:“耘医师之前的诊病日录,可详实?”
“臣下翻看了耘医师之前的诊病日录,事无巨细,非常详实,连下等婢女诊病情况,何病、何药、吃了几副,都毫无缺漏。”
“王后和瞫妃都是紫金顶上重要的人,只记了诊病,却并未记载何病,不寻常啊。”
“臣下认为,可能尚未来得及记载,耘医师就已被害;也可能已经记载,那一页被凶手偷走。”
馨悦料到玱玹会有行动,但没料到玱玹会亲自来。
她午睡刚醒一会,懒懒地歪在榻上,接过小煊递过的热汤,刚啜了一口,忽见玱玹大步进来,猛一紧张,被热汤呛得剧咳几声。
小煊也吓一跳,慌忙施一礼,一抬头见玱玹正瞪着自己,忙低头快跑出去,顺手关上门。
馨悦下榻见礼,玱玹问:“听说王后病了,要紧吗?”
轵邑辰荣府一别,一晃三个多月,这对帝后才再次相见,却是以这样的缘由。馨悦心里再无波动,冷冰冰一坨,比花园里被冻僵的花朵还冷硬。她淡淡答:“前日耘医师来看过,说只是染了风寒,无大碍。”
“耘医师死了,前天夜里中毒而死,想必王后已知此事。”
“现在知道了。耘医师为何中毒而死,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正在调查。”
“嗯,若是自己服毒,想来是行了作奸犯科之事;若是被毒杀,凶手胆子实在不小,必须彻查,以绝后患。”
“诊病日录里记载,她前天来了你这,又去了瞫妃那。”
“嗯,陛下话有所指,是怀疑什么?”
“你的凤凰令牌呢?给我看看。”
馨悦心里冷笑,不动声色从随身荷包里掏玉牌,掏了很久却不见拿出来,一着急,索性把荷包里面东西全倒出来。
案上零零碎碎,有紧急时刻可救命的灵丹,有一枚备用的珠花钗,有辰荣氏的独门暗器障目丝带,还有一小盒胭脂,再无他物。
馨悦里里外外翻看荷包,一脸难以置信,大喊:“小煊!”
小煊赶紧跑进来。馨悦气急败坏地问:“我的凤凰玉牌呢?昨日一早你送离戎妃出辰荣山,我给了你,是不是还没有还我?”
小煊一愣,赶紧翻自己荷包,并没有。小煊提着荷包愣愣地站在那,一会看看馨悦,一会又看看玱玹,傻了一样。
馨悦:“小煊,你怎么了?凤凰玉牌呢?”
小煊扑通跪下:“王后恕罪,凤凰玉牌我忘记了还给你,可是,现在玉牌不见了!”
馨悦大吃一惊,一把抢过小煊的荷包,不由分说把里面零碎全倒出来,又直接伸手搜遍小煊全身,“你到底把玉牌放哪里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及时还给我?”
“王后恕罪,玉牌可能被我弄丢了。”
馨悦揪着小煊头发喊:“什么?你说什么?”
小煊哭道:“昨日一早,奴婢拿着王后的凤凰令牌送离戎妃下山,被守卫挡回来,说均亦将军奉陛下之命下了封山令,任何人不得下山。回来就忙别的,一时就忘记把玉牌交给王后了,现在奴婢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连王后的玉牌也敢偷,看来这辰荣山上的贼,胃口可不小!”玱玹冷笑几声,忽然就转身走了,“我早晚会查清楚,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馨悦把汤碗重重墩在案上,恨恨地想,玱玹真是直接啊,直接到如此无情无义。
没等她继续发火,潇潇进来,施了一礼说:“王后,陛下说丢失凤凰玉牌事关重大,需带走小煊收押审讯,并即刻搜查小煊住处。”
停顿了一下,潇潇继续说,“陛下传旨,王后宫也需增派护卫,保护王后安全,请王后从今日起,不要外出,以防不测。”
潇潇边说边对小煊施了灵力,小煊手脚如被捆缚,动弹不得。小煊对馨悦张口欲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馨悦追上去,扯住小煊,“我的人,我自会处置。若陛下降罪,我来承担。”
潇潇正为难,听见玱玹隔空传音:“潇潇,若有抗旨者,与奴婢同罪!”
潇潇:“在下奉陛下之命办事,请王后顾全体面。”
馨悦不得不放手,眼睁睁看着潇潇把小煊拖走,无力地瘫在榻上。
两天后,瞫妃宫附近的山崖下,发现紫苏的尸体。她僵硬的手里,握着一包毒药,经耕确认,是毒箭木、乌头、贼七三种毒药粉混合在一起,恰是毒死耘和九娥的剧毒。紫苏尸体附近,还找到两样章莪宫丢失的珠宝。
从现有证据看,是瞫妃的婢女紫苏半夜潜入章莪宫偷盗,之后又畏罪投崖自尽。
潇潇禀报完,玱玹问:“案情如此昭然若揭,铁定有诈。找到紫苏尸身一事,还有谁知道?”
“均亦,玄冥,臣下,再无旁人。”
“封锁紫苏已死的消息,就说紫苏跳崖未死,投案自首。即刻把消息传遍紫金顶,不要明着传,用你们女人惯用的八卦方式,通过婢女之间口口相传,立刻,马上!”
紫苏投案自首的消息,一日一夜间即传遍紫金顶各宫。
馨悦听说后,赶紧穿上婢女的衣服,带上另一个婢女小灿,提着一盒点心,赶去大牢探望小煊。
原本小灿准备了恩威并施的说辞,没想到守卫一听是王后宫来的,马上客气而恭敬,没加任何阻拦就让进去了。
馨悦心里自然明白,这守卫一定是吃了不少王后宫的好处。她自搬进辰荣山那天起,平日没少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打点,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大牢建在山体里,潮湿阴暗,大白天也需烛火照明。这原本是历届辰荣王关押罪臣和俘虏的所在,西炎王打败辰荣王后,曾把辰荣熠关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劝说他同意投降西炎,担当轵邑城主。玱玹入主辰荣山后,直接把现成的大牢改造成御用牢狱。
小煊半蹲半坐在牢房里,明显憔悴许多。她一眼认出馨悦,又惊又喜,奔过来抓着栅栏,眼泪汪汪盯着馨悦,却双唇紧抿,不作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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