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皆惊讶,因为那棵梅树,是当年馨悦入主王后宫那年,王后和陛下一起亲手所植,王后娘娘一向很偏爱的。
玱玹闲来无事,乘夜色踱进小月顶上的凤凰林,惊奇地发现,凤凰花开得云蒸霞蔚,热烈张扬。可是地上,明明铺着白雪。到底是何人灵力加持,凤凰花才能在严冬怒放?
凤凰林深处,有人正在荡秋千。玱玹心口开始急跳,像个约会心上人的少年,奔入凤凰林。秋千架上,果然水绿裙袂飘飞。
玱玹看了一会,脚步轻轻地近前来,带着一脸坏笑,施灵力让女子掉下来,他刚好接入怀中。
待怀中的女子转过头,眼波流转,巧笑嫣然,竟然是馨悦。
玱玹吓得一哆嗦,大怒抛下馨悦,忽然老西炎王的声音响起:“你头上的王冠,不容你轻慢;你肩上的责任,不容你懈怠;你的辰荣山,危机四伏;你脚下的大荒,远未太平!玱玹,不能胡来!”
玱玹四顾,并不见老西炎王,怀中已经空荡荡。再看秋千,也空荡荡。玱玹转着圈寻找,大喊:“小夭!小夭!馨悦又把你怎么了?”
玱玹是被自己的喊声惊醒的,原来是南柯一梦。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他跳下榻,一边迅速穿衣一边大喊:“潇潇!”
玄冥进来:“潇潇去章莪宫了。”
玱玹一愣:“她去章莪宫干什么?”
“夜里章莪宫进了盗贼。”
玱玹难以置信,“怎么不禀报?”
“昨晚陛下处理政务太晚,好不容易睡着,不忍心喊您,潇潇就先去处理了。”
玱玹来到章莪宫时,早来一个时辰的潇潇已经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陛下,盗贼是后半夜进来的,婢女们已经睡熟。清查了一下,有几处翻动的痕迹,丢失了几样珠宝钗环。关于盗贼,只留下这个线索。”
潇潇举起一条裙带子,玱玹认出是紫金顶上各宫婢女常用的裙带子。
“章莪宫婢女九娥起夜,撞上盗贼,被盗贼用这个捆缚住手脚,然后又被喂了毒药,现在昏迷不醒。已经派人去请耘医师,应该快到了。”潇潇说着抻开裙带子一角,向玱玹展示绣着的一个小小“苏”字,“臣下立刻派人去各宫核实,尽快找到此物主人。”
一个护卫慌慌张张跑来禀报:“耘医师死了。”
耕看到妹妹七窍流血、全身青紫死去的样子,差点晕过去。九娥也死了,经耕诊断,九娥和耘中的是同一种毒。
医师耕耘兄妹均来自商羊氏,是老西炎王当年随军医师的孙辈,医学世家,三代效忠西炎。此番耘突然中毒身亡,加上章莪宫被盗,均释放了辰荣山不安全的信号。
玱玹铁青着脸,命令潇潇封锁章莪宫被盗的消息,同时把章莪宫所有守卫全换掉,再增加一倍人手,就回紫金宫了。
整个上午,玱玹像往常一样,云淡风清地处理各种政务、接见各色人等,仿佛早把章莪宫被盗一事抛在脑后。一边肃立的玄冥心里忐忑,他深知这位主子表面的镇静笃定全是戏码。
中午一到,潇潇就回来禀报了两件事。第一件:“章莪宫的九媖,是当年西陵小姐很信任器重的婢女,后被西陵小姐提拔为章莪宫主管。九媖用一上午的时间,把西陵小姐平时用品再次清点了一遍,发现除了我们已经发现的那几样珠宝钗环丢失,还丢失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进出辰荣山的凤凰令牌。”
玱玹拍案道:“原来如此,丢的那些珠宝钗环只为掩人耳目。第二件。”
“耕已查明,耘和九娥所中的毒,是毒箭木、乌头、贼七三种毒粉混合在一起,毒性剧烈,凡沾必死。耘鼻内发现殡残存毒粉,死前有挣扎的迹象,说明被他人强迫服的毒。”
玱玹问:“你们认为凶手何人?”
潇潇看一眼玄冥,玄冥说:“臣下认为,章莪宫被盗和医师耘之死,在同一晚发生,必有重大关联。”
“什么关联?”
“这个,臣下暂时还想不出。”
玱玹把目光转向潇潇,潇潇说:“九娥和耘之死,不排除是被杀人灭口,大概率是内部人干的,裙带子的主人或许是破案突破口。”
玄冥马上附和:“臣下也这么看,估计凶手仍在辰荣山上,”
玱玹再也绷不住,恨恨道:“在我眼皮底下杀人劫舍,这是赤祼祼的挑衅。潇潇,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全力彻查此案!封锁辰荣山,查出凶手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
“是!”
“耕耘兄妹与人为善,从不树敌,查查耘这阵子都给谁看过病,是些什么病,或许会是个突破口。至于章莪宫玉牌丢失,全大荒知道小夭有玉牌的,应该没有几人,可以考虑从这个角度入手调查。”
当晚玱玹来小月顶陪老西炎王吃饭,正跟老西炎王下棋的耕起身行礼:“陛下,在下有一不辞之请。”
“请说。”
“我妹妹幼年学医时常以身试毒,她比常人更抗毒性,此番是中毒量过大,毒药封住了她心脉。我想用灵药先保住她性命,待日后西陵小姐回来,我妹妹或许还有救。”
“如此甚好。只是,耘医师能坚持多久呢?西陵小姐何日回来,我也说不准。”
“一两年尚可坚持。”
“好,我会交待库房,你只管拿单子去取灵药便是。”
耕道谢而别,老西炎王说:“等一下,我这有一箱子衣服,我整天泥里来泥里去的,没机会穿,放久了也被虫蛀了,你拿去穿吧。”
祖孙二人目送耕下山,老西炎王长叹一声说:“家业大了,人多手杂也难免。若真是紫金顶上的人干的,你需谨慎处置,既要顾全大局,也莫伤及无辜。”
“爷爷也怀疑是紫金顶上的人干的?”
“你要记住,如今大荒各族人心不齐,一身一家的恩怨,再大也大不过社稷安危,切莫小事化大、因小失大。”
“人胜法,则法为虚器。如此肆意妄为,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凶手既敢下手,肯定也有逃脱惩罚的法子,不要呈一时之气。”
玱玹恨恨道:“雁过掠影,鸿飞拂尘,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饭后玱玹在凤凰林散步,忽想起一事:“离戎妃是不是今日回娘家?”
玄冥:“离戎妃原计划是今晨离开辰荣山,回娘家省亲,王后娘娘的婢女小煊执凤凰玉牌去送行。但陛下已下封山令,离戎妃没走成。”
凤凰玉牌是进出辰荣山的通行证,全大荒只有三块,玱玹自己佩戴一枚灰黑色的,小夭有一枚淡绿色的,馨悦那还有一枚灰白色的。其他王妃若想出入辰荣山,需向馨悦请用那枚灰白色玉牌,守卫方准放行。
小夭离开小月顶后,她那枚凤凰令牌就一直放在章莪宫。偷玉牌的人,既知道小夭不在章莪宫,还知道令牌在章莪宫。那么此人必是非常熟悉辰荣山情况的人。何况这全大荒知道小夭还有一枚可任意出入辰荣山玉牌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离戎妃要下山前一晚,章莪宫的凤凰玉牌丢失,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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