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碑上用篆书刻着“梁故太子中庶子卫公之墓”十一个大字。
紫菀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磕了十二个头,再之后她又跪伏在碑前呜咽着说着话。
归流看着心酸,只闭起眼睛诵念着《地藏菩萨本德经》。
待到紫菀被归流扶起身时,她已泪水漫溢,素衣透哀。归流感受到她的身体略微颤抖,只能轻抚着她的肩膀,任她抽泣不止。
秋风渐紧,紫菀的秀发被吹散,凌乱地打在归流的脸上。
二人在风里安安静静地伫着,西风裹着哀者的话无言而去。
两人离开坟茔后,只是在陵园里走着,一直走到陵中的一棵大柏树下。
此处就是卫梵池自缢的地方。
二人正绕着大柏树走到第六圈时忽听得一声“菀妹!”
归流听到那声音清脆有力,赶忙回头看去,只见两个年轻的男子立在不远处。
为首那人剑眉星眼,容貌端庄,他身着锦绣华服,器宇轩昂。
紫菀的眼眶还红着,她平复了一口气,叫道:“欢哥。”
一旁的归流只觉得沙沙的黄叶声刺耳,静静看着二人。
“你一个人来的吗,怎么不见袁司空?”
“他身体不适,我带了个小和尚来的。你何时回京的?”
“昨日刚到,原打算今天上午能在此拜会司空的。”
“归流,这是……”
紫菀正要介绍着,他却打断道:“我是菀儿小时候的玩伴,今日到此也来凭吊先人。”
此人正是豫章王萧欢,那临贺王世子所料不差,他今日果真来此悼念昭明太子。
一大早他就穿着便服,携着贴身随从来到安宁陵中,这边刚从圹室中出来,就认出了柏树下的女子乃是卫紫菀。
归流先是听到紫菀喊那人欢哥,再听到她唤自己叫的不再是“小和尚”,而是法号,心下不悦,淡淡地说着:“小僧涵元寺归流。”
萧欢语气中透出一丝激动:“原来是涵元寺的高僧,敢问小师父尊师是哪一位?”
“家师法名崇难。”
萧欢谦逊地行了个僧礼:“原来是崇难大师,我久不在京,所以未曾见过小师父。请代我向尊师问好,只说金粟感念他当年的点破之恩。”
萧欢与他父亲萧统素信三宝,小字都取自佛家。
昭明太子小字维摩,取自“维摩诘大士”,萧欢小字金粟,取自“金粟如来”。
“小僧一定向家师转述。”
萧欢转头问向紫菀:“菀妹,你们是如何来的?”
“我二人是从钟山的袁家宅邸走来的。”
“小师父,你能骑马吗?”
“小僧能骑,只是需性情温顺一些的。”
萧欢向身后的侍从说道:“那好办,嘉鱼你从孙都尉那里牵两匹好马来。”
“公子……”
那随身的侍从名唤嘉鱼,自幼便服侍左右。他正要开口,萧欢让其附耳过来,私语了两句。
嘉鱼听后面露难色,萧欢蹙眉说了句“快去吧”,他便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四匹骏马驶出安宁陵,沿着青溪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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