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看在眼里,用眼角瞥了瞥四周,发现那宫人将酒呈到了王后身旁,一名贵族打扮的女子面前。女子命宫人放下了酒,面上毫无波澜。
白桃又偷偷看向了皇上口中的太子,沉稳潇洒,与那女子衣着、气质大不相同,可细看五官却相差不大。并且,二人颈间都佩戴着一副银制的寄名锁。
想来,那女子便是大公主贾承羽了,太子贾承赫的孪生姐姐。
宴会在觥筹交错间落了幕,婳然还是睡得异常地沉,白桃无奈将婳然拖回了被安排的客房安顿好。她不清楚婳然的酒量,但能醉成这样,真的匪夷所思。
同时,一种奇怪的气息开始侵扰着她,这与她接受任务前所感受到的精神不佳很像,但这种气息,像是——无害的?这使她无从考证。
祭祀需三日,这还只是秋收盛典的第一天,明天还得继续,她本想把辛甘轰回去后,自己也回去再修炼修炼,毕竟她实在没什么法力了,没办法带着婳然这个大活人游历山水。
但这种强烈而无害的感觉刺激着她,似乎在警告着她,看样子,她必须留在这儿观察一阵。
夜里,白桃合了眼,异常困倦的睡了去。
梦里光怪陆离,天和地似乎反了过来,感到窒息,她浑浑噩噩地游走,闯进了一片梧桐树林,窒息得以缓解,前方有一抹红影,似乎在引领着她,又似乎在躲藏着她。
她疾步追上,慢慢就变成了奔跑,四周开始扭曲,变得炽热,她好像穿过了一座座高山,脚下一直在变化,前方却始终有梧桐树。那抹红影却逐渐变得虚无,到处都是红影,视线模糊,耳朵鸣了,她闭上了眼。
再一睁眼,四周已是火海。她听到人在呼喊着什么,回头望,一个红衣女子,立在她面前,不言不语,淌着泪。
而这时,耳鸣消散了,她呆愣地看着红衣女子,听清楚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公主,公主,快逃,公主!”
四周升起一片哀嚎与哭喊,她的脚下慢慢溢出鲜血,越来越多,逐渐逼到了腰边,哭喊声却随着血升的越来越高,逐渐消弱,却仍能听到细微的哀嚎。
红衣女子也像是受了某种刺激,取下头上的最后一支钗子,捅向了自己的喉咙。
血溅了白桃一脸。
四周的颜色似乎消失了,像陈旧的,被遗忘的古画,逐渐腐烂。
白桃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立在一座宫殿前,夜里很黑,只有一间还亮着灯,透过纱窗望,殿里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立着,随后,骨头与利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声。
白桃一直处于神游状态,这下彻底惊到了,而后,纱窗燃起了火苗。
火势迅速蔓延,这与前一段梦境里的火苗似乎融为了一体,使白桃逐渐站不稳,倒了下去,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尖锐的呼喊声,随即四周又陷入了死寂。
睁眼,梦醒,眼前是熟睡的婳然。
此时,屋里突然响起辛甘的声音,回荡在白桃耳边:“锦玉国大公主薨了,此事似乎颇有些牵扯,明日请君前往皇宫西部一座贴满血符的荒地与春泉长公主会合,再做打算,鄙人先去了。”
而后,屋里又恢复了寂静,白桃现在没什么法力,却至少能听得见神官的旨意。
耳畔突然响起了鸡鸣,白桃,又醒了,但眼神又更麻木了——又摊上事儿了。
她先捏了捏手中的霜色红缨玉佩,然后把脸转向熟睡的婳然,婳然睡得很安静,宛如死尸,和童年时期睡相难看的婳然截然不同。
婳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白桃很自然地移开了眼。
皇宫西部贴满血符的荒地,嗯。
——
二人终于逃到了这座荒地。
正当婳然打算追问些什么,一抹素色的身影晃到了她们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正是身着素袍的春泉长公主。
干净利落的素衣,使白桃终于注意到了她右手所戴的佛珠,她昨夜的装束尽显珠光宝气,佛珠似乎也在铜臭中隐去了。
“妾已恭候多时,此处,旁人进不来,二位道长尽可放心。”
白桃也不失礼数地回应,并开门见山地问道:“想来那位驸马爷留下了什么话吧?”
春泉长公主惨笑了一下,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辛甘大人言,千面狐……”
“什么?”白桃猛然一惊。
“它……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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