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快成亲了,恭喜你!”还是鱼小羊帮她解了围。

“谢过大将军!”南酥再次行礼。

鱼小羊拱手,趁南酥行礼还未完全起身,从背心推了姒水一下,然后上了马车。

姒水一个趔趄,转身咬牙瞪了一眼鱼小羊,扭回头时又瞅着南酥。

“哎呀,你别逗我啦!”南酥上前拉住她的手。

“怎么,要嫁人就扭捏啦?我听这么多个人说你要嫁人的事,却愣是没从你那里听说!”姒水板着一张脸,一副不太好哄的样子。

她拿眼瞟着南酥一脸挂笑摇着她手央哄,忽地一把反抓住南酥的手,原本板正的身体现在像只大猫,一脸热情又急切:“快快,跟我说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好事精!每天忙得都吵着嚷着说要吃核桃补脑了,一遇见新鲜事又鲜活得像刚打捞上岸的鱼!

打捞上岸的鱼?

鱼小羊不由得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及外面那条活灵活现的“刚打捞上岸的鱼”逗笑。

“哎呀!”姒水那么大声,南酥急得跳脚,连忙偷偷折头看鱼小羊,只见他埋头在书卷中,似乎压根没听见她们在说话,她才放心地拉了姒水往前走。

“记得那时你还在田里收粮食吗?”两人并肩走着。

姒水记性并不差,不过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那些不经意却隐藏着大意义的事情被淹没在了一堆堆琐碎里。

“所以是那天下午,你跟我说有事的那天下午?”从那天下午开始到今日,这中间的时光,姒水都没有再见过南酥。

“是老娘一个好友的儿子”,南酥转向姒水,一脸幸福:“那日本是老娘一个最近迁来帝都的旧时好友来家里作客,我要回家帮忙招待,阿水……”南酥内心掀起波澜,她站住脚步,双手握住姒水的双手。

缓缓跟在后面的马车也被悄声勒停,保持着一个听不见她们说什么的距离。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阿水,我见到了他,第一眼就喜欢!”姒水从未见过南酥这般深情和激动、虔诚的样子,仿佛真的是上天的旨意馈赠了那一场邂逅。

“我替你高兴,南酥!”姒水被她感染,眼中浅浅泪水盈润着眼珠,遇见一个人,一眼就知道那是注定,这需要多大的好运!

“所以我上门提的亲”,两大滴泪掉出来,南酥喜极而泣,从那一天起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放任着自己的情感。

“你真勇敢!”姒水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其实不过就是掉出了那两颗泪珠而已,没再流泪,因为她没有哭,可姒水却哭了,她抱住南酥,无声胜有声。

“仿若天成,阿水!”南酥从她肩头起来,拉住她的手,姒水狠狠点头,两人继续走着。

“他是那样好,若不是趁着那股劲儿,但凡有时间让我给自己泼冷水,我都不敢,可是他答应了。”两人扭头看着对方,都笑得哭了,都咬住嘴唇,唇边的皮肉因激动而嗫嚅着。

身后的马车保持着那样的距离一路跟着。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等两人情绪都平复了,姒水才问道。

“肩宽腰窄,高个子,一身正气,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他以什么谋生?可能让你衣食无忧?可能一起孝敬你的双亲、老爹老娘?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证不伤害你?”

“他在宫中当差,可许我一世安宁,他人品方正,我不想考验他,可我相信他经得住考验。”

“那就好!”姒水紧紧握住南酥的手:“南酥,不是每个人的一辈子都能有人可以依靠,有人劈波斩浪,绝望时遇见的一点点善良已是这世间莫大的慰藉,而有人按部就班,人生的每一步都水到渠成,这种平稳其间暗藏着多大的幸运与个人修为啊!南酥,我愿你是后者,你也一定是后者,一生都有神助!”

“嗯!”南酥在姒水手上覆上另一只手,眼中再次泛起泪水。

“善良的人才会幸福得哭,因为知道幸福难能可贵,所以会慈悲,会悲悯,会珍惜,你值得他拥有!”姒水笑起来,泪水从眼角爬出,“说吧,你成亲想办成什么样的,姐妹我一定为你竭尽全力!”

南酥笑开,两人手拉着手晃悠在无人的街,昼的余光将两人的身影越拖越长,夜上场,街灯的光芒让两人的身影模糊、清晰,清晰、模糊。

送南酥回了家,没有惊动南家的任何人,马拉着车,鱼小羊牵着马,姒水握着鱼小羊的手。

一路无言。

感慨万千。

“我们也成亲吧!”鱼小羊突然站住,一脸真诚。

姒水看着鱼小羊,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她轻轻把头搁在他肩上。

“你被她要成亲的消息感动了?”鱼小羊手轻轻在她肩上拍着。

“我被她付出就有回应的幸福感动!”姒水抬起头,“这世上有人时时刻刻都在拼搏,他们统共一身都在努力,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借,他们一直在自我安慰、自我鼓励,他们明明也虔诚,明明也行善积德,可他们的真诚却换不来回应,他们似乎做不了这世间柔软的人,那可爱单纯的原始样貌永远在寻觅和凄惶中吓得畏畏缩缩,太阳朝升暮落,鱼小羊你说明天会开始平稳安定和幸福美满吗?”

她眼中噙着泪水,使劲不让它掉下来,

“会。”

有时候她会突然变得很陌生,仿佛心中塞满了委屈和太多用力过后的徒然无功。

“我不是嫉妒”,她像个孩子透明地澄清:“为什么有些事情明明自然而然就能发生,可有些人却使劲全力也没有任何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撑着眼眶,两颗泪掉落在地上,湮灭了一小团灰尘,“不,不”,她抬起头来摇着,“是我怨念太多,是我戾气太重,不可以!”她破涕为笑,让人心疼:“我们回家吧,我肚子饿了!”

“姒水”,鱼小羊一把抓住她带了回来:“平稳安定和辛福美满每一刻都有可能抵达,它们策马扬鞭、马不停蹄,之所以晚了些,是因为它们不想随便趋附在任意一个人身上,它们满满当当、千里而来,只因它们目标清晰,自认最好,最好就是该给最好的!那满满当当千里奔赴溢出的遗憾就是它们晚了些。”

鱼小羊讲得激动,姒水认认真真盯着他,以为他后面语出惊人,不想他满眼欲言又止,却忽然说道:“我们回家吧,我想起今晚要烤鹅,我也饿了!”

姒水破涕而笑,真的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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