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马车停下来的原因。

三人并肩。

“长亭歌白”,鱼小羊怨毒地侧身看着长亭歌白,后者依然目视前方。

肯定是他!只有他才会走到哪都引来这一大群人,长亭歌白这时亦转身看着他,一脸表情饶有意味。

“不是我!”鱼小羊以为长亭歌白在说怎么就不可能是他,他摊着手偏着头。

“啊,来了来了!”前方人群有人惊叫,随即一群人脑袋整齐划一地转向这边,定睛看仔细,“呜啦”一声泱泱地朝着这边涌来。

鱼小羊拉着姒水左看右看,目光锁定一个角落,拉了姒水就闪过去,得意洋洋地看着呆在原地的长亭歌白和他手足无措的小童子。

“姒水!姒水!”那群人跑近了就开始有节奏地高呼,鱼小羊大惊失色,两人已被瞬移般扑过来的人群淹没,他转身护住姒水的最后一眼看见长亭歌白嘴角挂着邪乎的笑上了马车。

“姒水”,大将军被许多双手爪子抓住后背衣领撕扯开,他们口中乱七八糟喊着什么“妙巷七户”,鱼小羊也听不懂,这些人有男有女,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寻常百姓,经过撕扯、扒拉、推搡一番接力的动作后,他很快被从姒水身边分开,最后大家齐心协力把他弄到了人群外。

将军府随即赶来的人也拉不住,又怕手下没个轻重,混乱中鱼小羊渐渐发现他们似乎没有恶意,无限靠近,但并没有要攻击姒水的意思。

他们不过是激动,鱼小羊看到有人手上的野花、菜花,他和某些事联想到了一起,示意让手下人注意分寸,静观其变。

“我们吓到了她了!”鱼小羊招来家丁,他们长了寻常老百姓的脸,他让他们混迹其中高呼:“吓到姒水了!”

那些呜啦啦不知在吼些什么的人果然安静下来。

“我们一个一个说,她也好听清楚好答复。”那些混杂在其中的家丁又喊。

“对,对,对!”大家也都是好商量的人,全都立即响应。

“谁先来?”混在其中的另外一个家丁在别的角落发动。

“姒水”,有人声音洪亮,生怕姒水听不见、大家听不见,“妙巷七户你写得太慢了!”

“对呀”,底下一片感同身受,又七嘴八舌。

家丁双手举过头顶摆动,人们纷纷意识到自己又躁动了,立即安静下来。

姒水已被逼至墙角,鱼小羊始终不安的目光穿过人群寻找她时隐时现的脸。

姒水开始答。

鱼小羊仔细听着姒水说的话,从中判断始末,大体就是姒水因花边木上的一个个短小故事而受大家关注,前段时间她突然开始写一个叫“妙巷七户”的故事,她没有一口气写完,也不可能一口气写得完,花边木三日出一份,大家的胃口一吊就要被吊三日,这都暂且不说了,花边木还随时抢不到,抢到第一份抢不到第二份的,故事读得磕磕巴巴,极为难受。

姒水回应着这些问题,鱼小羊不断让人去给里面的家丁传话,人群里有内应,加之姒水的回应平和有理,大家还算满意,人群终于散去。

鱼小羊看着角落里累得精疲力竭的姒水,两人冲彼此微微笑,她松了一口气,全身仿佛被榨干了一般。

将军府门口的石阶上放满了一扎一扎的野花、蔬菜花,还有信。

“与长亭公子在城外走那一圈的意义我大概明白了一半!”姒水看丹蔻和三土收拾着这些,不禁感叹:“他是个高人啊!”由衷的,她有些热泪盈眶。

仿佛梦一般,早上出门生活还是风平浪静,晚上归来已是另一番景象,你对生活对自己永远无力准确评估。

“姒水姑娘”,全身松下去的劲儿被这一声提上来,两人回头,一个女子从隐在黑暗中的树背后走出来。

姒水没有见过她,但她的穿衣打扮出自本子里。

女子敲打着腿,脸上有埋怨之色,姒水和鱼小羊赶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等一个人从日落等到夜半三更的”,她愤懑地递过一张条子。

姒水接过一看,是些书名,列了满满一页。

“岑眉子姑娘说这些她都有,只是今日不适合送,列了一个单子叫姑娘自去买来看,她说姑娘未来可期,她在高处等你!”

姒水心下感动,浑身的疲惫烟消云散,笑道:“烦你跟岑眉子阿姊说这些书我定会找来一一研读,有不懂之处定要去求教于她!”

“你!”女子嗔怒,转而为喜:“她都不让我说那个字!”

书。输。

“百无禁忌”,姒水声音清澈。

“这个”,女子从背后掏出一把小花:“‘妙巷七户’我也爱看,你少做些生意,好好写,快些写!”

姒水一时愣住,女子拉过她的手一把塞过去,转身摇曳着身姿,黑暗中一辆马车叮当而来,女子上了车。

落日余晖,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

难得一日,鱼小羊和姒水都回来得早,离将军府还尚远呢,马车被拦了下来。

老树根盘踞的古树下,少女迟疑了一下,跑上去,隔着一段距离,对着赶车先下车的鱼小羊施了一礼。

早出晚归的两人总是一并出门时身边跟着人,回来时鱼小羊驾车,车里坐着姒水,车帘子掀着,两人一路说着话,静谧空旷的街,两人轻易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南酥。

鱼小羊还礼。

姒水先是又惊又喜,惊她居然在这里,喜好久没见到她了,下车后则故意背了手一脸调皮歪着脑袋站在鱼小羊身侧。

南酥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偏鱼小羊在她又不得不顾及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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