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每天的突然迸出的小测验越发丧心病狂,分班后的第一场大考也要来了——期末。为了准备这次期末考试,我使足了劲往脑子里灌输自己愈发烦躁的东西,像是一个受虐狂,当然了,班上每个人都是受虐狂,谁的段位高,谁受虐更多,或者更喜欢受虐,谁的考试成绩就相对来说更高一些,这是不争的事实。

近几日我也加入了“办公室下午茶”的小团体,为的是提高一下自己的数学成绩,午餐和晚餐仍旧和舍友一起,当然我深知这没什么用,只是想让老师相信自己有努力学习,也想让自己相信。

“办公室下午茶”团体大约有十几个人,相对于整个班级的四十人来说还不到一半,但这对于任课老师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着一名老师的授课能力,显示出调动学生积极性的能力,虽然我知道这是老师们在办公室内的一种隐性攀比,但这实在做的有些过于刻意,以至于我甚至分不清各班类似的团体中究竟有几个是真真正正到办公室问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其中不乏一些油嘴滑舌和套近乎的人,他们的存在让我实在觉得恶心。我想,这些恶心我的人可能也是未来职场上同一批恶心我的,虽然这个想法令我绝望,但我别无他法,倘若这世间一切人和事物都随了我的愿,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悲伤和痛苦了。

这天晚自习,我准备换一换口味,于是在化学练习册里众多的错题中挑选出来了几道我认为最困难的,夹着几页草稿纸奔向化学老师的办公室,可能因为走得太急,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草稿纸掉了出来,洒落了一地,我只得蹲下身子一张一张拾起来,这时候隐约听到屋内传来化学课代表的声音。

班上化学课代表叫危翼,是分班后转过来的,个子不高,胖胖的,短寸头,带着一副眼镜,皮肤很白,脸型像小兵张嘎里的翻译官。据说在原班级男生中口碑不太好,但有很好的女生缘。他很喜欢在下课走过过道的时候和一旁的女生聊几句,然后开玩笑般地摸一下女生的头。这让我感到震惊,我实在无法理解他如何做到这一点,并且不担心女生发火,这些女生又如何容忍他这样做。老实说,我对他的以前流传的品行不感兴趣,任何人都要自己去了解,说到底他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但我着实很想了解另一件事,究竟是什么魔力能让一个男生在一周之内熟悉几乎班上全部的女生,并且还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摸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极强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

“我去确实,这作业写得我都看不下去,嘿嘿。抄都能抄成这样……”

“这作业是他抄的?”

“嘿嘿,毕竟丁志典嘛,嘿嘿,正常,他们那几个天天抄来抄去。”

“不应该啊这,丁志典化学成绩挺好的还抄作业。”

“嘿嘿嘿……那我就不知道了千姐,不过他人每隔一周就拿橡皮擦一遍桌子,你说他是爱干净,还是写了点啥在上面嘿嘿嘿……。”

……

我拾完这几张草稿纸后转身回班级去了。

我是从后门进入班里的,这次换座后我坐在教室左后方靠近过道的位置,同桌是聪哥,他是我们对面宿舍的,平时我们宿舍几个经常去对面串门找他玩儿。

聪哥全名申聪,成绩一般,在班上一直属于十几名到二十名。个子瘦高,脸颊额骨突出,下巴有一颗很大的黑肉痣,皮肤是典型的亚洲色。记得刚认识他时对他不了解,从面相上感觉这个人应该很不好相处,直到后面成为了朋友,跟他一块儿出去露营,钓鱼,骑单车,上网,直到现在每年过年回家,还是会约上其他几个常联系的舍友聚一聚。

这时候聪哥和丁志典一块儿窝在教室后面打元气骑士,值日班长趴在讲桌上睡觉,后排大都在看小说,往前面几排的大部分在写练习册,我快步走到座位上开始整理今天的错题,我并不是一点都学不进去,有些时候自己还是能提起些兴趣的,比如读到一些特别有深意的古诗词,做出一道想了很久的物理题,还有看懂某篇英语阅读后,想象自己未来某天在国外与他国异乡的人对话,这些都是我枯燥生活中的一些明灯,以及其微弱的光亮若隐若现的指引我前行途中的荆棘之路。

夜自习像往常一样漫长,整个过程中,只有班主任夹着包走进来转了一次,看了看教室后面的卫生,便关门走了,这时候聪哥和小丁他们又重新掏出桌兜里的手机玩起来。我撕下一张演草纸,在上面胡乱画着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画。

晚自习下课后,我约了聪哥到楼下后花坛找一种东西——薄荷。

这是我们上周打羽毛球发现的,那会儿昊翔拿了一副羽毛球拍,我们三四个人到教学楼后花坛的一块儿空地里打羽毛球,在等待的间隙里,我发现了几株刚刚发芽的薄荷,摘下一片叶子在指间搓一搓,凑到鼻子旁闻一闻,十分清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聪哥,于是我们便萌生了一个想法,把这几株薄荷移栽到教学楼前面的花坛里,看看直到毕业能不能获得一片薄荷丛。

直到今天,我仍旧认为这是我高中生活里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

后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没有人在冬天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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