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当我回忆起当时的呢喃和尴尬,以及略带着一些羞涩的自己,在当年百思不得其解的初次相遇中,我究竟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就像先前所说,当下的我早已不在局中,反而看的更加清楚。高中,高中……,唉,这是怎样一个扭曲心灵的牢笼啊,对于我这个家境一般,甚至有些许贫困的人来说,因为自己的见识,阅历以及从父母身上所传承下来的或多或少的愿望等一系列因素的驱使,使得我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对于处于青少年的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提高自己的考试成绩,对,只是考试成绩,不是学习成绩或是其他什么的,我要达到小镇做题家的最高阶段,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靠自己这纸面上的成绩去够到一个不错的大学,从而有一个好的未来。

哈,真是可笑啊,我。

这些在当年看起来有多么多么重要的东西,就是我人生的唯一追求,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不合理。

我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哪一位“先贤”规定了一个好的大学必定能够带来一个好的未来呢,又或者说,这两者究竟是如何联系起来的呢,对于当下的我来说,这曾经的一个执念显得是那么滑稽和可笑,那么的苍白和无厘头。经过这普通的本科大学四年后,我越发的感到自己曾经的天真,至少在我的周围,那些人是否有一个好大学,是否有一个好成绩,都不是最关键的东西,即使像我这样当年班上高考的倒数生,仅仅靠着本科毕业时的一些课外竞赛、英语成绩、兴趣使然而参加的论文和面试时的非理论性理解,和几个985院校的研究生进入同一家企业,享受着同一份工资和待遇。更可怕的是,我身边的曾经高中成绩不好的大学同学竟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的升学,有的创业,有的考公,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否是一个好的未来呢?

当然,有些时候我也会想,也许当年我的分数高一些,读一个更好的大学,是否对于当下的我而言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呢?可这又是不可知论的一部分,我无法预测自己在另一条路上的样子,但我唯一所知道的是,某些曾经被家长、老师所认定的必然性联系,仅仅是一种间接性联系,而为了紧紧地握住这虚假的被他人所定义的必然性联系,使得我失去了终其一生都将为之所悔恨的事物和人,这些所失去的的人和事,对于现在恍然大悟的我来说,永远也不可能填补或平衡掉我那近乎拼了命追求后得到的荒唐的高考成绩。

曾经的我,为了追求那种所谓的“必然”,在这过程中所失去的,将成为我一生所难以忘却的记忆。

我真是太傻了。

……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回话,只得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吗”?这句话与第一声别扭的回答相隔了有十秒,但我却觉得有几分钟那么长。

“现在没事了……”她轻声回答道,目光随着脸颊一同转回桌面上。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即使是一种逞能,又或是想展现自己的用处,即便是能够帮助到她一点也是好的,无论如何,即使是从自己的精神上讲,任何让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事情都要去着手解决。

我抿了抿嘴,在大脑里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说说,说出来就好了,不想说的话也没事,要保持开心,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管它呢是吧。”

她低着头,我没看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的情绪是否缓和了些,又补充道:“就像我前几天脸上长的痘痘,老疼了,那会儿总是想着挤一挤,但是又怕留疤变成陨石坑脸,没想到不管它过几天又帅回来了。”

不知道她是否会觉得我这句话很唐突,但我隐约察觉到她嘴角上扬了些,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其他的什么,反正无所谓了,只要她不再伤心,我就从心里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骄傲感,仿佛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做出来了一些贡献,而不是像老师口中的“某些一直拉低班级成绩的人”或是父亲口中的“造粪机器”。

“没什么,已经好了,谢谢你了。”她抬起头,满脸委屈与掩饰,像极了一只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的家猫。她拾起桌上的笔,稍微撩了下搭在耳旁的头发,翻开英语练习册写起来。

见到她重新回到这机械化的工作中,我感到既开心又无奈,并且有一丝悲恨的情绪。这个少女,终于从一个脑中构想的地狱回到了现实的地狱。

移开到桌前那一摞高高的书,自那次以后直到最后换座前再也没有摆回去。

但我们之间照旧寡言少语。

日子一天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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