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依旧不屈不挠,用气呼呼的眼神无声地反抗着周为渊。周为渊不再管她,大事要紧,前途要紧,这个倔强的小丫头大可留着慢慢对付。
周为渊带着十万祆教教徒离开了银安镇。他心想,待攻城之时,楼玉安的骑兵刀盾并用,对抗玄武城中的羽林军,祆教教徒们则待骑兵扫清了羽林军的障碍之后,纵火烧城。周为渊的人马从满目山河的市阵来到了一片平地,四野无人,徒有呼啸的风声经过。俄顷风定,视野的尽头,地平线外,似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闯了进来,定睛看去,那浩浩荡荡的队伍里不止千军万马,更有旌旗蔽空。骑兵整齐地列阵在前,骑兵后面是数万手执精弓的良将,那些弓箭手比前面的骑兵高出了一头,独独不见楼玉安的人影。
“不好!”周为渊见势头不妙,恐军中有诈,想要带着人撤退,却听得一声“张弓!”,数万利箭已在弦上,周为渊回头看去,见羽林军从骑兵在身后又高出了一头,他们动作齐整,“放箭!”再听得一声令下,瞬间万箭齐发,将周为渊杀了个措手不及。祆教教徒们用自制的盾牌草草遮掩,对方射来到都是做工精良的弓箭,他们从抵挡吃力,很快就变成了抵挡无力。没一会儿的功夫,周为渊的人已被羽林军横横竖竖地射杀了一片。流矢擦过周为渊唯一的一只眼睛,剧痛之余,他的那只眼睛眼睛也蒙了一层血影。
周为渊用尽了那唯一一只眼睛里,唯一的一点光明,看清了马背上的人,他不是楼玉安,而是一个女子!
马背上的女子神情倨傲地望着满脸的震惊的周为渊,道:“我是凌清秋。楼将军这会子,正在割鹿阁陪城主喝茶呢!你也太容易相信那楼玉安了,他出卖了你!而且,这玄武城中的兵力都来源于玄武城地子民,楼玉安才做了多长时间的将军,怎可能有那么稳固根基?楼玉安要和你串通叛国,只恐军心也不好安定啊!”
周为渊跌坐在地,颤然道:“是你?布告上不是写明了你被贬黜充军了吗?”
凌清秋放声大笑:“教神聪明一世,用邪教笼住了这么多人的心,怎么糊涂一时,被一张布告困住了聪明呢?要知道,那布告公布出来的的,都是想让你看到的,哈哈哈......我凌清秋有罪,剿灭了你们,我不就将功补过了吗?”
凌清秋没给周为渊插话的机会,继续道:“梅花寺五百僧人,云鼎寺五百僧人,城中富商巨贾和辞官的重臣若干,你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还有,紫音舫的两个女孩子,还未过豆蔻年华,你们下手居然这么残忍,真是丧尽天良!那个叫明瑟的女孩,是不是被你们掳走了?”
“我初来玄武城,只见城中门楼打造得壮观气派,以为我们找到了新的归宿。殊不知,城中照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距离我楼兰盛世相差远矣!这城里四百八十座寺庙里的僧人,今生今世有幸托生在这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为什么还要去过四大皆空的生活?他们真的都是看破红尘、明心见性了吗?他们真的甘愿和光同尘吗?我杀了梅花寺和云鼎寺的僧人,是帮助他们脱离苦海,他们以皈依佛门的方式以求心灵的解脱,不如一死来得痛快!哈哈哈哈!至于我杀害城中的富商巨贾,辞官的重臣,你想想,我祆教的弟子,不是弃儿,就是乞丐,我若不劫富济贫,怎能养活我祆教的弟子啊!那两个女孩,生来苦命,凭她们自己的力量,只怕一辈子也改变不了命运!那个叫明瑟的女娃,是棵好苗子,在那花柳之地消磨可惜了!我已经收她做义女了,哈哈哈哈......六出那个女娃,生性懦弱,又没有个亲故保护着,注定要受人欺负,但我周为渊也不是慈悲心泛滥到来者不拒之人,只能帮那女娃早早解脱了!哈哈哈……”周为渊的眼中的世界彻底消失了轮廓,陷入无明。他声腔慷慨道:“麟之为灵,昭昭也。麟之所以为麟者,以德不以形。若麟之出不待圣人,则谓之不祥也亦宜!”
“不!”一团火光在周以明撕心裂肺得呼喊声中吞噬了周为渊,周以明奔跑的速度敌不过周为渊自焚的速度,他悲不自胜,大放悲声。无情的大火烧焦了周为渊的内脏,周以明眼见着火焰从周为渊的四肢百骸烧了出来,那四肢百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变小。周以明挨不住这等精神的重击,只感到腿上脚上骨软筋麻,他一路摔着跟头奔向周为渊。
周为渊竭力喊出了最后一嗓子:“师弟,我罪孽深重,我去偿还罪孽了!人生百年不易,你要好好活着,好好谋个事做,不要像我......”
周以明只念得周为渊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此景伤心毁魄,此情凄入肝脾:“师兄,你这一去,师弟我独活在世也没什么意思?”自来贪生怕死的周以明毫不犹豫地从体内引火自燃,和他的师兄同归灰烬。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