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最不想写的故事,也是每个经历过7.58特大暴雨洪水的可怜人最难过的日子。

当时那个年代信息比较封闭,交通也不发达,医疗条件更是有限,伤痛只能随着时间尘封在记忆深处,埋藏在心底,永不打开……

“妈,这几天咱家这鸡上窜下跳往鸡圈外面飞”利指着鸡圈“它是不是又快下蛋了?”一脸惊喜!

“天天盯着鸡下蛋?它要下蛋就窝到里面不出来了,还上窜下跳,让蛋飞出来?”二姐看了一眼鸡圈旁边的弟弟说着。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得四仰八叉的,弟撅着嘴不好意思跑到妈跟前“他们都笑我!”

“应该是它也太热啦!你给它放大盆子里洗洗澡?”海也笑着提议。

“咦!那可不敢,这是鸡又不是鸭,我给它淹死了,咋吃鸡蛋类!”利仰起脸挺起胸,理直气壮起来。又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天也真是的,又闷又热,井里边的水也越打越深了”母亲皱了皱眉头。

“婶儿,木有事,一会儿缸里水没了,俺带海去那边打水”丽转身看了看无花果树下的大缸。

“这缸可老结实了,司马光要是砸缸得搬起多重的石头才能砸个洞啊?”二姐看着大缸说着。

大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不着司马光是谁吧?让你们一个个不上学!”

“那你不是也不上了吗?”大姐看着会问。“我那是特殊情况,不是没条件嘛!我去胡同里透透气,你们去不去太闷了!”会说完擦了擦脸面往下流的汗水出了门。

“妈,是不是要下雨了,你瞅这胡同里燕子来回低飞”二姐朝院子里喊。

大家也纷纷跑出去看,这时闪电一闪而过。

“妈,我瞅见闪电了”利刚说完一声大雷下来,把他吓得一颤,机灵一下跑回院里了。

“打雷了,快回来吧,眼瞅着要下雨!”母亲喊着,边做下雨前的准备“这雨早该来了,老天爷也不着咋想类,看那庄稼地旱的”母亲嘟囔着往大缸上面盖塑料布。

“一块帮忙找盆子往屋里地上搁!”大姐招呼着弟弟妹妹们东拼西凑的,找了七八个破破烂烂的小盆子放好后,都在门台前看雨类,这儿蹲一个那儿坐一个,柱子根前还靠着。

这场雨盼了俩多月了终于来了,大人们很兴奋,小孩子们也很开心!没一会儿,黄豆大小的雨滴从天而降,一两分钟就成了瓢泼大雨了,孩子们赶紧往屋里跑,这么大雨生怕淋湿了。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聊着天,没一会儿就得倒一盆子水,你一盆我一盆往院子里倒水。

这瓢泼大雨不间断的下了三四个小时了,院子里积水到门台前了,天色比平时也昏暗的更早了些。

慢慢的,大家聊天声音也没那么响亮了,只听着雨水哗哗作响,屋子里的盆子不停的变换着声调,调越来越高就是水满了。

“这雨一直下不停了,屋里盆子水满都换好几盆了。”这时二姐起身往院子里走去,大姐环也起身拿了块塑料布披身上,“走,咱俩一起去胡同口看看,咱大说好这几天回来的”银环说完趟着水走到胡同,银会紧接着也跟着出来了,水到她俩膝盖处了。

她俩站在大门台子前避雨地儿身披塑料布站了五分钟,“姐,你看看胡同口是不是咱大?”二姐隐约看着有个身影指着问。大姐赶紧趟水往胡同口走“大?回来了!”

二姐趟着水往院子里缓慢走着“妈,俺大回来了!”塑料布抖了抖水挂窗台前,母亲听到忙出屋门。

这时大姐银环和父亲一起顶着塑料布趟着水来到屋门口。

“下这么大雨咋回来了?”母亲看着父亲关心地问“快进屋擦擦换换湿衣服再说吧!”

“孩子们都在类?早起喝了汤就坐拖拉机了!”父亲说着往里屋走去。

父亲身高一米七多点儿,瘦瘦的,高鼻梁深眼窝,眼睛大大的,换了衣服从里屋走出来说“屋里漏成这了,天好了我上屋顶看看瓦片,好好拾掇拾掇!”他看着屋里地上摆满了盆子,罐子,走路还得绕着,又抬头看看房梁上面说着,扭脸看到孩子们说:“这是丽和海吧!”

“是类叔,我是丽,这是小海”丽笑着拉着海“俺大把俺俩送过来学唱戏类!”

“来了快月把子了,孩子们都怪愿意学类!”母亲赶忙补充到。

“学戏可是个吃苦活!怪好怪好!”父亲看着我们都好,心里放心地坐在凳子上。

“晌午前都赶着往回来,快走到时下雨了,我就先让人家拖拉机先回去了,自己走路赶回来了!”

“这回来得及,没给孩子们带好吃类!”父亲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孩子们说:“但是我这兜里可装着几块钱,等天晴了带你们赶集去买好吃类,中不中!”

利刚败兴的脸一下子又明朗了起来:“我就着,俺大回来就有好吃类!”

大家都笑了,母亲笑着说:“瞅这孩儿,就知道吃!”

父亲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水问:“是不是没烧汤类,咋吃饭类?”

“昨儿个晌午趁孩子们睡那会蒸了些红薯面馍,不行就着水垫垫吧!”母亲去木板子撑起的桌面上拿来十几个馍,走过来放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走了。

“对了,铁蛋妈,昨儿个早上天刚亮就送来十几个锅贴馍,大老远跑来说叫孩子们吃类,我晾里屋,孩子们分着吃了一半,还剩了五六个类!”母亲拿来了。

“有点硬了,还说今儿个傍黑儿搁锅上热一下类,这雨下不停了!”

“这雨也是不下是不下,老天爷一开口下不停了!”父亲说:“孩子们先赶紧吃吧,这雨下这么大,明儿再不停……”父亲担心了,停了几秒拿起馍递给孩子们,大家才纷纷拿起来吃了。

“今儿晚上搁里屋床上都挤挤吧!”吃了饭大家伙都纷纷走出来,父亲看着母亲说。

孩子们都没有反对声,看着院子里的水,没一会儿都打着哈欠回屋睡了,父亲依旧坐门台前。

“不睡类?他爹?挤挤吧,明儿个该晴了!”回屋走着又说了一句:“还没见过下这么久的暴雨类!”

“我在这儿守着盆子水,你先睡会儿去吧!”父亲看了一眼母亲挥了挥手让母亲进屋睡。

半夜父亲看着齐腰的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孩儿她妈,快把孩子们都叫醒,快点!”父亲焦急地晃了几下床边的母亲。

说着拔腿跑另一个屋子叫孩子们:“都快醒醒,雨太大了,咱得跑!”

大家正睡的迷糊,一听要跑知道坏大事儿了,都坐起身来到门台前!看着水淹过门台了,都害怕的不做声了。

“大,咱往哪儿跑?对了,高处,高处!”二姐看着父亲着急地说。

“往南坡山上,那山也少说五六百米高类,山上有庙!”母亲镇定地说完慌着拿塑料布,裹了些没吃完的馍,又找来几个塑料片片递给孩子们!

“都裹着些头!到了庙里能躲雨!山上庙不小,你姐她们去过几次熟悉路!”

“我扛着利,干粮给我背着,你看看能不能背着三儿?”父亲边说边背起利往外走。

“天黑大家都慢些,一个拉着一个啊,谁也不准松手!听见没?”

“我在前边,孩儿她妈你在最后!”父亲瞅了一眼母亲,小心地走下门台。

水已经没过大腿了,由于都是土路,坑坑哇哇的,平时都难走,更别说下雨了,大半夜天又黑的。平时这条路都要走上三四十分钟,今天感觉走着格外长……

眼看着就到山坡了,坏事儿的是通往上山路上有座小桥,只有两米宽,不然就得绕一大圈。

“都先别来!”父亲把背后的利递给身后的大姐。

“我先去摸摸桥头搁哪儿,你们再跟着我过!”

父亲一脚朝前摸索着,前边路确定没问题了,后面的脚才跟着前走。他感觉快到桥边时,父亲往左迈一下左脚伸了回来,试探着桥的距离,往右迈一下右脚然后伸回来试探着右边的距离!

“孩子们都跟着我身后不能左偏,也不能右偏”

“实在不行,你们跟我后面学螃蟹横着走!”

“大!我背会利!”银环平时小身板没少干活,这会儿力气倒是发挥大作用了。

这坐小桥是一块长十来米,宽仅有两米的石板搭成的,压根没有扶手,不能算是桥,只是通往山坡路临时搭建起来的一条近路而已。

眼看着走上坡的路了,桥肯定是过了的,利看着水不深了闹着要下来自己走了。

“姐,放我下来吧!我也想趟水!三姐刚才都下来了!”

“小孩子真是不知道害怕!你三姐那是怕咱妈累着了!”二姐突然来了一句。

大家看着坡下的水越来越远,心里总算喘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大家赶到庙里就能歇歇,晾干衣服了!”母亲站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着。

“大家加一把油,提心吊胆走了快俩小时了!感觉这条路走不完似的。”父亲也喘口大气说道。

“大!这是咋回事啊,这会雨看着小了呀!”大姐银环问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希望我想错了,这雨水连着下快十小时了,还是暴雨!”父亲抬头望了望,雨滴是小了。

“虽说是平原,这段时间也到处在抗旱,但是这么大的雨还下这么久我心里有点不放心!”父亲好像话说了一半不再往下说了。

“那我们既然上来了,带着吃的俭省些也够吃两天!”母亲宽心的说着“你大和我老早前也在庙里唱过戏,跟看庙的都算熟悉了!”

雨小了,大家心情好多了,边聊天边来到了山顶。虽然山不高,不比嵩山,泰山那样的“真山”,方圆几里却只有这座山高些,不到三百米,被人们戏称为山坡,一眼就能看见山顶的寺庙了,但是关键时刻是救了好多人命的。

“有人木有?”父亲敲了敲庙的门。

“这大半夜还下着雨,里面人应该都在睡类!没办法,多叫几声吧!”母亲看着父亲说着。

“这山坡上一点积水都没有,上面的人只知道雨下得大,谁知道下面水那么深了类!”二姐说到。

“有人吗?麻烦开开门!”父亲又敲了几下门,还是没人回应!

“开门!开门!”父亲客气了几下着急了。

这时透过门缝里面微微亮光了,一位五十来岁的妇人打开了木门。“这半夜三更你们弄啥类?有事儿?”慢吞吞来了一句。

“你先让我们进去吧,进去再说,孩子们浑身湿了!”母亲忙上前说!

寺庙旁边搭了两间小屋子,这是看庙的人住的,一般都五六个人挤着。供奉的仙人都有各自的屋子,它们的像身都在高大的泥瓦房里,以便上香叩拜。

妇人迷糊着眼那了两三块布头,“你们都好快擦擦吧!”说完还打了个哈欠,这时其她人都被吵醒了,纷纷出来了!

窗台前点了一根小蜡烛,也看不太清楚,只见一妇人走到母亲身边拉起母亲的手,“我还没敢认类!都好几年没见着了!”

“你忘了,你在庙上唱了好几天戏,在这儿住了快一星期类!”说着拉母亲坐凳子上了,大家也都找找凳子坐下。

“平时没这么多人来这屋,你们不够坐,坐床边也行啊!随便坐快坐下!赶紧擦擦吧!”她们坐床边的也都移动着身子,互相让着位子。

跟母亲说话的妇女去旁边床头拿了几件衣服过来,“快看看孩子们有哪能穿的换换,男的衣服这儿也没有……”

“没事儿,孩子们先看看哪个能穿先换一下,湿衣服晾一晚上也就干了!”母亲说完接过衣服招呼大孩子们先换了一下。

“利和三儿你们俩小,先把下面衣服脱了晾晾,坐那儿盖着布就行了!”母亲忙把湿衣服晾在窗台边。

“还记得我?屋里暗还以为你们没认来类!”母亲走到妇女面前笑着说。

“你看看,开门那会看着像,这么多年没敢叫!这么多年就你们在庙上唱过戏,哪来过别人啊!”妇女笑得格外开心!

“坡下都淹了屋门台了,雨下太大了,就想着带孩子们来上面了过来躲躲!”母亲说到。

“屋都淹了?那咋没别人跑来类?”又一妇女皱着眉头问。

“屋里没淹,水最深就到大腿这儿,屋里低的应该淹一点吧,我不放心!”父亲一脸严肃说着。

“咱这儿就一条小河,旱的都没水了,下了雨正好存些水呗!”另一妇女漠不关心的说笑着。

“大!你是不是怕发大水啊?”二姐不解的问着,“你瞅就咱一家大半夜上坡来了!”

“发大水可老厉害啊,都说水火无情,万一发大水跑都跑不及!”父亲一脸严肃地说着,就跟他经历过似的。

“这三更半夜把你们吵醒了,你们该睡睡吧!”母亲不好意思地说着。

“那中,明儿起来咱再好好说,我去给你们拿些垫子铺地上,你们替换着歇会儿,水退了再下坡!上来了就住几天啊!”妇女面带笑容地边说边去供奉佛像那间大瓦房去了。

“咯咯咯……”公鸡咋打鸣了类?大姐睡眼模糊地嘟囔一句。这可好把利吵醒了。

“我的鸡还在家类,忘带它了,它该淹死了吧!”说着利就想哭了。

“没事,它不是有翅膀吗,不能像鸟那样天上飞也能离地扑腾两下吧,累了它落鸡窝顶上歇着。”二姐打趣的说着,“噗嗤!”一下子笑出来两声。

本来说得利信了,这一笑他又怀疑地问母亲:“妈,你说我二姐说得是不是,它飞鸡窝顶上歇类!”

“是是,命大着呢,赶明儿个水退了下去找它!”母亲哄着说,“折腾了大半夜,你们再睡会儿吧!”

母亲说完起身去旁边佛像边,点上香叩拜磕头去了,她心善一心相信菩萨会保佑大家平安健康,只要心诚自然灵!

“这雨停了,我们回家看看吧!”二姐问着父亲。

“你们在上面呆几天吧,我一会先下坡去看看情况!”父亲说着,一会儿母亲进来了。

“会他妈,我下坡看看吧,你们先在坡上,我把家里能吃的粮食都背上来!”父亲起身下坡了。

“这坡上还种着菜,种着粮食类?”二姐和大姐出去转着看到回来跟母亲悄悄说。

“是类,不然这些看庙的咋吃东西,就是太旱了地不好,水浇不到,全靠这天了!”母亲看了一眼天叹气到。

“会他娘!”一声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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