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肥猫讲起自己刚到这个地方时,是多么无助,它经过多少艰辛苦累,才觅得一处容身之地。“唉呀呀……”它一句话一叹,把自己描绘成那种小说里的苦命英雄,而且还是个自强的孤儿。
李绍听到它告诉自己,这方圆两公里有一个小镇,镇上住着一名颇不受人待见的铁匠,是他收留了它。当时——说的是铁匠接见它——的场景,好不动人。尽管铁匠铺因为生意冷清,周围没有任何观众,但一人一猫皆认为他们的泪眼婆娑,感动了天地。
之后,他们……李绍望着自家的废物宠物来到异世界后,摇身一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成为一个孤独铁匠的掌上贵宾。他虽然目视前方地面,眼睛一下不眨,却并没有把对方活泼的身影纳入脑海。它演讲的声音,也淡化成遥远的风声——他听着几米外壮牛的咀嚼声,饿得很。
“在铁匠厨房里的一个橱柜里,我发现一本秘籍,上面记载了该如何锻炼身体,不是普通的那种,广播体操、伸展运动之类的锻炼,而是传说中的修炼之法。于是,我近三个月来,除了睡觉,时刻都在修炼,已经达到能轻松徒爪掰弯一根圆径两厘米的铁棒了。”
李绍听到关键字眼——“秘籍”、“修炼”,忽然清醒。他的精神如平静的水面中,被放入一块烧红了的铁块那样,猛然沸腾起来。他说:“快带我去见这位收留你的铁匠!我要隆重感谢他对你的恩情!”大肥猫原本还打算继续讲故事,但李绍那种近乎命令式的发言使它大为不悦。它将原本的意图抛之脑后,严厉地教训他,不可以再以这种语气与自己交谈。李绍道歉(他赶时间,就不斤斤计较了),两者赶往小镇。
小镇在李绍之前看到的那个修建了几架水车的村庄后面。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庄。这里的村民们也稀奇地停下手中活,打量着他们。幸好,他们还懂点礼貌,没有像那名牧童那样,走上前上手。他们好奇的对象不是走在前面,充分表露人的神色与领导威风的大肥猫,而是李绍。看样子,他们已经过了对大肥猫感兴趣的阶段了。
“这不是青石镇刘铁匠的猫搭档么?”
“真的是耶!它身后跟着的那个奇装异服的小屁孩又是谁?我从没见过那样古怪的打扮。”
“吼,真乃神猫也,还会给自己的主人找学徒!”
“你可别瞎说!刘铁匠与它是平等关系,一起上桌吃饭的。”
起初,大肥猫沐浴在他们的赞扬中,好不满意,心里暗暗可惜李绍听不懂这里的语言,否则他那吃惊的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可当它扬起下巴,检查周围人的动态时,明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只见那些观众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它身上,而是集中在李绍那,全然被后者的打扮所吸引。“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这群无聊的人!”它郁郁寡欢地暗自抱怨。
几个胆大又鲁莽的青年上前去与李绍攀谈。但李绍露出一副被惊吓到的鸭子般的神色——这其实是他装出来的,他觉得这是最容易打消他人兴趣而又不冒犯到他们的方法。果不其然,在发现对方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自己的用意后,那几名青年沮丧地重新融入大部队的海洋里。他们还不敢对那位远近闻名的神猫的跟随者不敬。
村庄很小,十几分钟后便走到了村庄外的跨越小河的木桥前。李绍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草叶和衣料划拉的声响,以及稚嫩的压低了的说话声,注意到村里的小孩还跟在屁股后头。但他假装没发现。他这宽容的表现反而助长了顽皮小孩作乱的火焰。几秒后,一个面团样的东西砸在他后脑上。他伸手摸去,回头看地面,地上是一堆松泥。
他站在原地,大肥猫叫了他一声,示意他别掉队。他只好暂时忍下怒吼,快步跟了上去。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被砸了。后方响起欢呼,眼角处,由于没有地方可藏,一堆最大不超过十岁的少年对着他指指点点,犹如动物园里那些拿垃圾挑衅动物的没素质的游客。
这下,李绍可按耐不住了。他捡起桥上一块,不知是谁扔在这的鹅卵石,朝那个方向使劲一掷。他气力虚弱,谁都没砸到,而他的举动,尽管没有成功,却给了对方一个合理的激化的理由。一伙少年浩浩荡荡地冲过来,要讨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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