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说完众人都不敢言语,董卓瞪大双眼注视着吕布。
良久之后,众人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作为当事人的吕布伏地不起,心中忐忑不安,不敢与董卓对望。
此时吕布开始在心中埋怨自己行事莽撞。好在这时听到董卓问道:“奉先欲与老夫作对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吕布心中一惊,慌忙对董卓扣头道:“吕布安敢如此。布新归主公,得公看重,不仅委布以重任,又与布结为父子,义父亲待如此布安敢有此违逆之心。”
“布实欲为义父分忧,奈何布不识大体,言语慌张,不能尽心中之意。”
“布言语无状,冲撞义父,望义父赎罪。”
董卓与众人听到吕布的解释皆暗中松了一口气。随后董卓将吕布扶起并送上一杯酒宽慰道:“奉先多虑也。我正欲以奉先为心腹之任,汝何故不识吾心。奉先既有良策教我,吾求之不得,又岂能怪罪。奉先但言无妨。”
吕布见董卓心意稍解,顾不得脸上的汗水和杯中的美酒,回道:“义父容禀,以布之见今上虽有不足,然未有如桀、纣之过。然义父欲更立贤君乃是以社稷为重,自是……自是一片赤心。不过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及,有朝臣反对也在情理之中。如若问罪朝臣,恐有伤义父之名;若与其辨明是非,又迁延日久,大事难定。”
说到此处吕布稍做停顿,抬眼大打量众人的反应。
田景见吕布不言,于是说道:“奉先此言不差,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吕布再拜道:“义父,夫事有难易,何不舍难而就易。曩时霍光之所以废昌邑王而立中宗,盖在内有外戚之亲,在朝有辅政之名故也。今义父初到雒阳威信未著,欲行霍光之事实为不易。”
“奉先所言正是,不知奉先是否有破解之法。”
见董卓认可吕布也不在惶恐:“义父,以桓公之明,管子之贤仍需以‘尊王攘夷’为,盖因名正则言顺也。今义父尊奉贤君以正朝廷于小人眼中便是以臣子议君父,乃为臣之大忌。以布愚见若此事能奉天子诏令,则可化逆为顺,化邪为正。”
吕布的话让人不知所云。董旻更是直接骂道:“吕布,汝真乃一匹夫。此事安能奉天子之命,莫不是要天子下诏自己废黜了自己。”
刘艾急忙开口:“叔颖公稍安勿躁,今日之事事关吾等性命,奉先岂能胡言乱语。奉先究竟有何谋划不妨直言。”
吕布起身回复董卓:“布岂敢在义父面前胡言乱语。布之意何不令天子效法世宗皇帝下一道罪己诏,然后再将大位禅让于陈留王,如此即能为国家更立贤君,又能保全义父的臣节,岂不是两全之策。”
董卓并未立即回应吕布,反而是董旻大声斥责吕布:“胡闹,至尊之位如何肯让与他人。便是如此雒阳朝臣就能答应了,简直是儿戏。”
现在吕布倒也不慌乱:“如叔颖公之言天子又岂能甘心被废黜”。
董旻还要再与吕布辩论,见董卓将要问话,只得怒视吕布作罢。
董卓问吕布:“奉先,今朝廷之事操之于吾手,纵有罪己诏书天下何人不知其实乎,此乃自欺欺人之策。”
吕布回复道:“诚如义父所言,若只如此确是掩耳盗铃之举。故布之策乃是天子降诏书,义父领群臣谏止之,后天子再诏,义父再劝。如此三者,义父再奉君命立新君,何人敢不从。”
“天下之事真真假假本就难以尽知,届时义父以斥候将禅让之事传告天下,有朝廷公文作保诸州郡县何以疑之。同时,义父当上表尊当今天子为太上皇,修宫室以尊荣之,如此足矣塞天下之口。”
众人还在思虑吕布的计策,刘艾已经大加赞赏:“奉先之计甚好。”
“董公,若依奉先之计,一可分化朝中诸臣,培植羽翼;二可使董公辨明忠奸,排除异己;三则可作缓兵之计,静待凉州大军。”
董旻问道:“若依此计行事,耽搁日久,恐生变故。”
田景解释道:“叔颖公,朝廷之中若有有此见识者,日前何不借吾等立足未稳之际举兵攻之。彼时虽以董公之善战恐也难以抵挡。朝中之人本就好谋无断,加之彼此相互牵扯,实不足为虑。”
接着,田景对董卓说道:“主公只需雒阳朝臣绥靖一二,则奉先之策可行。”
刘艾进一步劝道:“董公,先帝驾崩时,大位悬而未决,何进因一人之亲而立今上,所仗者不过权势尔。后因宦官之乱此事暂时搁置。如今明公威权在手,以奉先之策分化拉拢,永乐太后之族必远朝臣而亲明公,当此时明公拥立陈留王正如何进之立今上也。愿明公详虑之。”
董卓一时沉吟不决,故而抬头问田景:“仲明以为如何?”
田景回复董卓:“主公,雒阳诸臣多为一家之私,忠君之言不过是此辈一块遮羞之物而已,奉先之策正为他们备好了此物,借着此物他们便又能在其下争权夺利了。以景之见,此计可行。”
田景回答董卓卓后有恭维吕布道:“吾等皆知奉先勇武,不知奉先亦能为此良谋也。主公得奉先相助真乃天助也。”
献策之事以成,吕布心中大喜,回道:“仲明谬赞,布愧不敢当,权赖义父威灵此策方有可行之机。”
董卓昔日在凉州众多羌族豪帅中能树立威信,便是靠着拉拢分化的手段。因此董卓心中也认为吕布之计可行,雒阳的世家虽然轻视自己,不过利益会让他们放下成见和自己合作的。恐怕那群世家子弟心中还把他董卓当做一把好用的快刀。董卓心中突然有一阵快意:是刀是肉,在真相揭晓之后,诸位脸上又是何等颜色呢。
计策已定,董卓便不再犹豫,立刻带领众人安排部署。
董卓于众人商议完毕,自己即刻动身前往袁隗的太傅府与袁隗商议。同时。让董旻、吕布领张璋、吴匡领兵控制雒阳城门与皇宫禁卫。
到第二日朝会时,董卓先是向众臣谢罪,同时又对盖勋加赞赏,称赞盖勋有古代名臣的风范,让盖勋接替袁绍担任司隶校尉,有以朝廷的名义嘉奖了种拂、种劭父子,接着让朝廷发诏追会卢植,仍任其为尚书令。
董卓一番布置虽不会改变众臣对董卓的看法,但是也让大多数人对董卓放松了警惕。他们心中认为:董卓这蛮横武夫知道守规矩了。像董卓这样手握大权,煊赫一时的权臣在大汉朝实在是屡见不鲜,最后还不是烟消云散,只要董卓守规矩,大家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雒阳的天终究便不了。
董卓在绥靖朝臣的同时也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卒修缮雒阳城中因战乱而毁坏的房屋,以培养民望。凉并二州军纪废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因此董卓只让张璋、吴匡二人的雒阳兵负责修缮雒阳城,董旻和吕布则负责约束两州的军队。即使如此也不时有士兵侵害百姓的事发生,董卓也只能让董、吕二人重责反禁的士兵,再以重金安抚收侵害的百姓。在边州领兵确实如此。
如今的雒阳也逐渐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
“恭贺明公升任太尉!”
董卓将杯中美酒一饮而下:“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倒是今日某家婿子元从已率我凉州大军到雒阳城外,此事当真是可喜可贺。”
“吾等祝贺董公大业早成!”
“哈哈哈哈哈哈”
……
“禀报将军,牛将军携众位将军殿外求见。”
董卓站起身来:“既是元从已到,诸位且随我到殿外相迎。”
……
“小婿祝贺岳父升任太尉。”
“吾等恭贺主公升任太尉。”
董卓上前扶起牛辅,一手抚着牛辅的后背道:“元从,不必多礼。今日见到元从为父这太尉才坐的安稳。”
“诸位也快快请起,吾等屋中叙话。”
“奉先,这是为父爱婿牛辅,表字元从。[注:牛辅表字为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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