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也将大半个汴梁城笼罩在了暖洋洋的晚霞当中。

烟柳巷的曲折巷道中有一辆马车高速驶过,几经打探后最终停在了晁家小院的院门外。

一个年轻人跳下马车,拉着门环连续拍打,口中高呼着“王管事”。

王璞听出了来人的身份,也从中嗅到了些许信息。他招呼众人先停一停,而后拉开了门闩。

“孙琦?”

来人顾不上评价小院的寒酸,简明扼要说出了来意:“王管事,出大事了!街面上有人纠集了一帮恶徒,尽找我们的麻烦。从昨日到现在,外宣司几乎人人被打,我看是有人存心与我孙家过不去。”

“这倒是新情况。也就是说有同行担心孙家再出风头,开始使下作手段了。”

“该是这个意思,而且为难的事情还不止这一桩。好多正店学着我们搞出来盛大的排场,处处都占着上风。眼见斗酒宴只剩下十日,这可如何是好?”

“东家那里是什么意思?”

“来之前大伯没有表态,只是催你回去议事。”

“明白了!”王璞让孙琦稍等片刻,自行回屋带了一盒新制的白糖,这才与他一道出门。

马车行至晁府侧门时,他把随身带着的东西递了进去,而后直奔孙家正店而去。

晁府中,一名看门的下人把盒子送到了晁湘云的手上。

下人虽然语焉不详,不过她从对方的描述中猜到应该是王璞来过,脸上满是欣喜。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物什时,“白胜雪”三个字涌上心头,她小心的捻了一点尝了尝,惊喜之余心中更多了一份异样。

幼弟晁公退趁她不注意,一把将盒子抢到了手中,随后姐弟二人便展开了一场没有尽头的追逐游戏。晁公退奔跑之中还在没心没肺的喊着“有人给二姐送礼物了”,让晁湘云恼怒之余心虚不已。

此事暂且不提。

当王璞进入孙敬临房中时,除了几个管事外,里面还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他当即猜测此人与酿酒作坊有关。

果不其然,孙敬临揭晓了此人的身份,具体负责店中新酒酿造的大匠桑调元。

短暂的见礼之后,房中诸人继续争执不休。

“大哥,如今都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莫非此事就这么算了?”孙伯符说话之时还瞪了王璞一眼,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王璞对此视若未见。他一直没有参与新酒的宣传,便老老实实先当起了看客。

未等孙敬临做出表态,孙伯雨先一步表达了异议:“不算又能如何,莫非还要纠集人手把恶徒找出来?酒楼能抽调的人手就这么多,再耽搁上几日外宣还要不要做了!”

“我倒觉得不做也罢!”孙伯符不软不硬顶了一句,“家家都在派人吆喝,你就算喊破了喉咙又有几人能注意到?”

“老五,不可意气用事!做了总能积攒点名气,到了斗酒宴上多少也能有些好处。”

“我看未必吧!”佟彦国此时站了出来,“谁不知道点检所的朱大人与那几家头面酒楼关系匪浅,负责品酒的几个酒匠也唯朱大人马首是瞻。你在外面叫嚷得再厉害,官面上的人也未必真当回事,说不得还是送钱最管用!二哥,朱大人那里你可打点过了?”

“哪年不去!”孙伯雨没好气的嚷了一句,“可是我孙家想要提高酒曲份额的要求,朱大人死活不吐口,只说一切按规矩办!”

“规矩规矩,去他娘的规矩!”孙伯符把案几拍得震天响,“不给好处他要拿捏你,你送了钱他也未必照拂你。娘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鸟货!”

“要不要走走耿大人的门路?”孙伯雨做着建议。

孙敬临断然做了拒绝:“哪家正店背后没有大员站着?何况这些小事哪里敢在他的面前出口。”

几人又吵了一阵,这才各自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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