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再次看起那份花名册,心中无限感慨,好好的人在意外中说没就没了,到底是意外的错还是人的错,亦或是江湖的错?
田玉良合上名册言道:“谷先生,我还有一些疑惑,你不觉得今年的长运外商很少吗?”
谷涣笠凝皱着眉头道:“若非大人所说,我倒是真没想过此事,不过,大人怎麽看?”
田玉良道:“我也并不清楚,只愿不是别的原因才好,否则真要对不住所有为此死去的人了。”
谷涣笠默默点点头。
田玉良道:“我们准备放粮......”
众多官差将粮食搬到府寺门前,周围戒备森严,时辰未到就已经有人在拿着自家的锅盆或者麻袋出来排着队伍等待放粮。
田玉良看此情景心中分外难受,时辰到,差官放粮。他在一旁看着,如果这些百姓没有活在他的心里他就不会心痛,可是这些百姓却偏偏活在了他的心里。天既生万民,又为何让万民受苦?这是天的错,还是人的错?上了年纪的人手颤颤巍巍捧着木盆,步履蹒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田玉良在心里不停着问自己,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麽?虽然已经有些人被除掉,可是还不够,这是他唯一能给自己的答案。
一条长长的运粮队伍缓缓驶入长运,直到停在了府寺前,百姓们看到这麽长的运粮队心中更是宽慰了不少,他们还有依靠,他们对能挺过这个冬天的希望又大了不少。
柳木走上前去,谷涣笠对田玉良道:“大人,这位是戴缈生麾下的家仆柳木先生,粮食正是戴缈生捐的。”
田玉良点点头,柳木向着田玉良施礼。
田玉良道:“先生多礼了,先生能在长运为难关头慷慨相助实乃长运之幸。”
田玉良故意先不提及戴缈生,以示自己对他们的捐粮并无任何强求与感激。
柳木道:“大人言重了,这都是我家坊主戴缈生吩咐的事情。”
柳木地回答也十分精巧,他将戴缈生重复说出来无异是让他们知道这粮是戴缈生捐的,恩情还是在的。
田玉良道:“如此说来也要感谢戴坊主。”
柳木道:“在下替我家坊主谢过大人。”
田玉良道:“我们不妨屋中一叙。”
柳木道:“大人请......”
田玉良道:“不知戴坊主现在身在何处?”
柳木道:“坊主超脱物外似闲云野鹤不知行迹。”
田玉良道:“那长运之事他又是如何获悉?这些粮食筹备的可不容易呐。”
柳木微笑道:“身远思乡,常怀家事,我们坊主对长运还是挂念着,粮食筹备的确不易,可是我们坊主决心做的事,那他就一定能做成。”
田玉良“呵呵”笑道:“好好好啊,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戴坊主做得好啊。”
柳木道:“多谢大人美赞。”
田玉良道:“我们该如何谢戴坊主的义举?”
柳木道:“既然是义举,怎又能贪图回报?”
田玉良道:“在先前,本官听说戴坊主将许多家业变卖,不知又是为何?”
柳木道:“坊主年事已高,心已老,撑不起太大的摊子了,所以能割舍的都割舍了,看淡一切才能够平静如水的过日子。”
田玉良点头道:“原来如此。”
柳木道:“大人,过两天在下还会为长运送粮食来。”
田玉良道:“幸苦先生。”
田玉良心中对柳木的话本存有三分疑忌,现下见柳木言辞恳切,又想戴缈生用自己的银子买来这麽多的粮食捐给长运的百姓的确称得上是莫大的善举,一个看淡世事的人还有什麽可以值得怀疑的?便连那三分疑忌也淡薄了些许。
运粮队忙着将粮食搬到府寺的粮库中去,眼下搬粮的搬粮,放粮的放粮,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百姓们也心满意足地领到所需要的粮食,一切都是那样和谐,田玉良丝毫看不出这些人会在以后面对一场灾难。生命脆弱,却也在脆弱之处彰显着坚韧。
小桐、小修、胖孩儿三人如往常一样来到长运帮着婆婆领粮食,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找汪为义,可是他们向哪里去找?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江湖现在只有这麽大。
客栈,归暮迟见梅枫天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总想着寻些事情让梅枫开心起来,他心中想道:“让枫姐姐有所依赖的江前辈已经不在,而且,枫姐姐连江前辈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样的感受我又岂能不知,驴老大被恶人活活打死我还难过了许多天......”他长叹一声继续想道:“可是枫姐姐连江前辈的尸骨埋在何处都不知道,枫姐姐岂能不伤心?枫姐姐整日将自己闷在房里可也不是办法,如何能让枫姐姐开心起来?都怪我,枫姐姐想离开这里,我却为了为义不想离开,徒增她的烦恼事。”
他在门前走了几个来回,敲响房门,梅枫打开了门,看见梅枫往日总是收拾得很整洁的头发也没有梳,眼睛有些泛红,一脸憔悴的模样,他道:“枫姐姐,该吃饭了。”
梅枫颓丧道:“我吃不下去。”
归暮迟道:“不吃饭怎麽行,能五爷经常说我师傅,饭可以不好吃,可是不吃饭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酒要喝,饭也不能落下。”
梅枫道:“我需要过些日子就会好,以前都是这样的。”她看见归暮迟还穿着往日的单薄的衣服,关切地问道:“你冷不冷?”
归暮迟摇摇头道:“不冷。”
梅枫道:“这几天竟把你的冷暖给忘下了。”
归暮迟道:“我也很担心枫姐姐一直不吃饭,小二哥都来给我说好几回了。其实,我真的不冷,屋子里有火炉,有饭吃,有热茶,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梅枫道:“不冷才怪。等着我,我梳洗一番。”
归暮迟乖乖地在房间等着梅枫,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梅枫梳洗,归暮迟心想道:“原来女子说的梳洗要花这样长的工夫。”
梅枫看着归暮迟,言道:“等烦了?”
归暮迟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梅枫道:“看你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归暮迟笑道:“我只是没想到枫姐姐说的梳洗一番真的是要好大一番工夫,换作是我的话,根本用不了这麽大工夫。”
梅枫走上前敲了击下归暮迟的脑袋,言道:“你这就是嫌弃。”
归暮迟抱着脑袋故作很疼的样子,言道:“才没有嫌弃......”
可当他看到梅枫脸上又绽放出往日的笑容时,他的心里好像住进了暖阳,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变得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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