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为义吃饱喝足,精神不免有些倦怠,慕百川道:“小兄弟,你困了?”
汪为义点点头,言道:“我在这柴堆里将就一宿就好。”
慕百川道:“这哪行,还是躺在床上睡得舒坦,你跟我来。”
汪为义道:“如此,就多谢百川大哥了。”
慕百川笑道:“谈什麽谢不谢的,都是小事情。”
慕百川领着汪为义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房间,慕百川道:“你去睡就好。”
汪为义道:“百川大哥不睡吗?”
慕百川淡淡一笑道:“我睡不着。”
汪为义道:“莫非百川大哥有什麽心事?”
慕百川笑道:“没有心事。”
汪为义心想道:“年纪轻轻被人砍下双手,若说心中没有心事怎麽可能?”
慕百川轻声说道:“你在这里安心地睡,我出去走走。”
汪为义道:“这大半夜的要走去哪里?”
慕百川道:“练轻功......”
汪为义道:“百川大哥可真是勤奋。”
慕百川摊摊自己的双手,言道:“以后打架是不能打了,所以,还不能跑快点吗?”
汪为义道:“说得在理。”
慕百川笑了笑,推开门,走到屋外,望着天边清明俊秀的月亮,心中便升起一阵莫名的忧伤,月光太温柔,怎能不让人动心,他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月亮,只可惜月在眼前不见月,心早已飞了。他想将自己的心神收摄,可是心神如滔滔江水奔腾,势不可挡,搅弄得他心烦意乱,好像有许多蚂蚁在咬啮他的心,好不自在。
慕百川施展轻功飞奔几步纵身一跃,来到屋顶上,向着远方狂奔而去,月光流泻,他仿佛披上了一层轻柔而朦胧的纱衣。
汪为义躺在床上后又感觉不困了,他心想道:“真是得床不困。”
不困,就会想事情,他满脑子想着是如何救出汪为义来。他发现凭自己的武功还是有些困难,一种蚍蜉撼树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茫茫然不知所措,可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很困难,更是不舍得让自己的朋友在为他涉险,他心念道:“小桐、小修、胖儿他们都还好吗?”
汪为义起身,推门走出去,他找不见慕百川,所以决定自己在院中溜达溜达,一解郁闷。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前院,他借着月光看到两个人正在屋檐下站着,月光还清亮,所以夜色并不是太黑,他况且走得又慢,脚步很轻,所以那两个人才没有发现,他躲到看不到的地方好奇地望着他们,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汪百行戴着一副面罩,浑身上下几乎无有看到皮肤的地方,背手与慕千洪并肩站在屋檐下,他望着天边的悬月,声音很柔和却又透露出一股不容否认的气势,只听其言道:“你需要让我等多久?”
慕千洪对其是极为恭敬,言道:“先生,这救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汪百行道:“从长计议是有多长?”
慕千洪道:“先生,契机已经来了,我听说田玉良已经被无罪释放,而且还官复原职,兴许能从他身上找到机会。”
汪百行道:“你要知道,我的目的是要让汪为仁还能立足于长运,不然的话,我早已杀入牢去将他带出来了。”
慕千洪道:“先生放心,我明白。”
他们的谈话虽然声音很轻,可毕竟是月夜宁静,声音隐隐约约还是传到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的汪为义耳中一些,汪为义当听到他们要救的人是汪为仁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震惊,他心想道:“他们为何也要救我大哥?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他们也救我大哥的话,那他们就是我大哥的朋友,没想到有些事情还真是天意作巧,那我岂不是只要暗中盯梢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汪百行道:“记住,光阴不待人,我需要尽快看到他。”
说完,人纵身施展轻功向着慕府外掠去,慕千洪已经隐约感觉眼前的人变了,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他就有些说不清了。汪为义看到此人这番功力不仅讶然一惊,心中感慨道:“想必此人武功已经登峰造极,我要有这等身手天下还有何处不能至?”
此时,汪为义心下大宽,默默折身回到慕百川的房间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冬日的太阳在人们眼里总是懒惰一些,起床总是慢慢腾腾,当然,冬天人们已经不用再劳作,人们就喜欢在暖和和的被窝里等待太阳爬上窗台喊他们起来做饭吃,只不过,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更难过,灶台上放着锅,家里却没有多少下锅的米,所以,为了节省粮食只好蒙头苦睡,只要起晚一点少吃一顿,或许就能省下一顿的粮食,不过该领的粮食却要铢两悉称。
贫穷苦难的日子总是令人倍感煎熬,这就像一道沉重的镣铐压在人的身上,对于江湖上太多太多的普通人来说,又该怎样将这副镣铐打开?或许在还没有打开的时候人便已经被压垮,或许这一生连打开它的机会都没有,究其原因这到底是为什麽?
阳光普照大地,将温暖送向人间,如果,这片江湖也可以像这束阳光多好,当然,一切也只能用“如果”,也只能残存在无尽的幻想中。
田玉良从家里走出门来,夫人田张氏送他走到门口,儿子田谦琮拉着他的手,田玉良看着田张氏,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叮嘱道:“要用功读书。”
田谦琮点点头。
田玉良对妻子言道:“大风大浪这不都过来了,别担心......”
田谦琮道:“那父亲一定要早些回来......”
田玉良道:“我知道了。”
田张氏不言地满怀柔情地看着陪伴了自己半辈子的枕边人,看见他那苍老的面孔时本就已十分心疼,彻夜长谈又让她知道他肩负重担,为自己帮不上忙而遗憾,国家无小事,家事无小事,她唯一能做的是将家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不让田玉良担忧家事。彼此二人心照不宣,田玉良迈步走向府寺。
天气已经很冷,呼出的气也很容易变成雾气,田玉良裹紧衣服,街道上稀稀落落已经有人出来了,只是,现在的长运不似先前那般繁华,街头稀稀落落,零零散散的行人,只有少许的商铺开着门,不过都不是卖饭食的,粮食真的缺了,可为何连别处的商贩都没有再来?去年的冬天不是还有许多来往的客商吗?心头的这个疑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带着这样的疑惑来到府寺。
谷涣笠见到田玉良,开口道:“大人,今日,我们到了该发粮的日子了。”
田玉良道:“好,先前裴大人如何安排的,我们照做便是。”
谷涣笠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册,他道:“大人,这里都是咱们府寺因公事而惨遭杀害的诸差官的名姓。”
田玉良颇有些震惊,他接过名册道:“这......这是何时的事情?”
谷涣笠道:“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田玉良道:“那又是何人所为?”
谷涣笠道:“我们推测是前来救谭钱的人所为,而且,在执行谭钱死刑的时候,他们又来了,发生了一场血战,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在这场血战中丧生的。”
田玉良叹息道:“厚葬他们,对他们的家人一定要好生照料。”
谷涣笠道:“是,裴大人早已吩咐过。”
田玉良道:“好,一切照裴大人说地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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