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僵硬笔直地站在床前,大气不敢喘,动也不敢动,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明庭竹的动作,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体太过强健,这都没吓晕过去。

明庭竹握住裴靖的手,自脸颊滑到颈侧,摸过锁骨,探入衣襟,直白地表达心意,“我尊重你的意愿,但求你不要逃避我、推开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裴靖终于活了过来,将叠放在床头的雾蓝色外袍给明庭竹披上,“我不会逃避你,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客房已收拾好了。”

明庭竹脸上的浅笑因逐客令而烟消云散,然其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恢复了神采,“下官确实还不够优秀,不足以待在宾客身边,下官定会继续努力,待有朝一日如凉国侯和盛郎君一般名扬天下时再来向宾客表白心迹。”

裴靖连连摆手,“努力是对的,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宾客的意思是……”明庭竹这次不知又想到了哪里,脸色渐渐灰败,一身蓬勃朝气迅速消失殆尽,难过溢于言表,“下官明白了,是下官狂妄了。”

“你很优秀,也应当继续努力,但不需要和我表白心迹。”裴靖再三解释,并试图暗示明庭竹离开她的床,然而这人只顾着悲伤,根本不看她,急得她想动手,“醉酒时思路确实不太清晰,你回房饮一碗醒酒汤,再睡一觉,明早起来便好了。”

“我没醉,我装的,”明庭竹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像风吹竹叶,“我只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我已许久未曾与你独处了。”

可我想睡觉!

裴靖无奈至极,“你先回房休息,改日我再单独陪你好不好?”

“我不可以睡在这里吗?”明庭竹抬头看着裴靖,眼神疑惑,满脸委屈。

“可以可以。”裴靖赶紧点头,将雾蓝袍子挂到帨架上,叮嘱明庭竹好好休息,随即便要离开。

“你去哪儿?”明庭竹伸手搂住裴靖的腰,身下一滑,险些摔下床,“你不睡在这里吗?我话不多,也不吵闹,会很乖巧,也会照顾你!”

裴靖也想睡在自己床上,可明庭竹不肯走,她都不敢想象明天那二人发现明庭竹在她床上会是什么画面,裴邸砸了是小,明庭竹挨打是大,万一传扬出去导致赐婚不成,代国公找她负责怎么办?遂好言相劝,“你知道的,宴哥和怀瑾喜欢动手,你双拳难敌四手。”

明庭竹反而面露期待,“你会护着我吗?”

“当然不会。”裴靖答得毫不犹豫,在明庭竹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解释说,“他们是我的男人,你又不是。”

“我可以是!”明庭竹圈紧裴靖的腰,将脸贴在胸口,“我今夜来此正是为了成为你的人!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裴靖当真无力回应,“做同僚也是一样的。”

“这不一样!”明庭竹的心绪几经牵动起伏,至此完全失控,不自觉地大声喊了起来。

声音引来了安歌,那人在屋外敲门,问裴靖发生了何事。

裴靖趁机挣脱明庭竹绳圈似的桎梏,走出内室开门,“我与明校书谈了一些事情,明校书醉意深重,有些不适,你让冬晚姐熬一碗醒酒汤来。”

安歌收到暗示,点了点头,答应一会儿便送过来。

裴靖回到内室,四肢拘束地坐在角落里的小胡床上,面对明庭竹的执拗,她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庭竹沉默地看着她,忽然撇过脸去,叹声沉重,“他们是如何与你在一起的?”

裴靖实话实说,“我与宴哥认识很久了,陛下是君我是臣,怀瑾为陛下所赐。”

明庭竹欲言又止,重归沉寂,良久,轻轻回了句“知道了”,自此再未说话。

气氛趋于凝滞,好在醒酒汤很快送了过来,裴靖盯着明庭竹饮下汤睡过去,才披衣出门去了冬晚的房间。

冬晚听罢前因后果,意味不明地撇了下嘴,道人家愿意跟便让人家跟,也不差这一个,嫉妒很可怕,因爱生恨更可怕,小心明庭竹变成孙令萱。

裴靖闻言不由得脊背发凉,忙问冬晚眼下该如何是好,明庭竹家大业大,跟着她肯定不行,她也没有管理内宅、伺候舅姑的闲心。

冬晚想了想,“你催一催陛下,让陛下赶紧给他赐婚。”

“这会引发矛盾吧?”裴靖忧心忡忡,“婚姻顺遂且罢了,万一不顺,明氏怨怼陛下怎么办?那个冰人怎么就不行呢……”

“他自己不愿成婚,你将天底下最好的冰人都找来也无用,唯一的办法便是赐婚,”冬晚忧愁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别催陛下了,这责任咱们可担待不起……算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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