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有人!
裴靖吓了一跳,迅速扯过锦衾将人裹住压在角落里,张口便要喊人来。
衾内传来几声着急忙慌的“是我”,一只手挣扎着伸出来扯了扯她的衣袖。
声音听着耳熟,动作也无恶意,难道是熟人?
裴靖迟疑片刻,将人放了出来,借着月光看清其人面容,顿时讶然,“明校书?”
她这便要下床点灯,谁知明庭竹却揪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显然不想她去,便只好靠边坐下,细细打量起明庭竹的神色,不知此人眼下是否依旧清醒,莫名出现在她床上是因醉酒走错了房间,还是真找她有事。
明庭竹扒下缠在身上的衾被,穿着中衣、红着脸颊端坐在霜露似的月光里,宛若清水间一朵红蕊的白色小雏菊,清润又恬静,“是有一点事……”
有事也不能躲人家床上吓人一跳吧?
裴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到书房谈?”
“不是公事!”明庭竹身体一倾,牵住裴靖的手将人拉回床边坐下,“是一桩私事。”
裴靖“哦”了声,坐直身体,一脸认真地看着明庭竹,“那你说吧……要不要去榻上吃着茶慢慢聊?”
“不要吃茶。”明庭竹抱着被子靠近床沿,手掌轻轻覆住裴靖交叠在膝上的手,垂眼浅笑,“我想在这里就这样和你说。”
可这样谈氛围怪怪的。
裴靖在心里嘀咕一句,却未多说什么,而教明庭竹有事尽管开口,她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当真?”明庭竹眼睛一亮,笑容加深,目光定定地黏在裴靖脸上,缓缓开口道,“我今年二十五,淳安十二年壬午月丁亥日生人,你呢?”
裴靖不解其意,但也老实答了,“我今年也二十五,不知何时生人。”
“这样啊……”明庭竹似沉思般敛下眉眼,俄而又扬起笑脸,“没关系,这不影响什么……家慈一直在相看媳妇,着急催我成婚,但我不喜欢那些娘子,我……”
原来如此!
裴靖恍然大悟,耐心宽慰道,“别着急,令严已请陛下赐婚了,陛下正帮你相看着,还问我意见来着,但我认识的人实在有限,不过你放心,陛下对你的婚事极为上心,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赐婚?”明庭竹茫然且震惊地瞪大眼睛,声音高了八度,“给我吗?”
裴靖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是啊!”总不能是给代国公赐婚吧?
“我不要赐婚!”明庭竹皱起眉头,伸手抱住裴靖一条手臂,“我想和你在一起!”
裴靖吓得跳起来,无奈手臂死活抽不出来,只好努力向后仰着身体,以拉开与明庭竹的距离,生怕被人看见误会她和明庭竹有什么,文御再反过头来给她二人赐婚,“我无意成婚!”
“那岂不正好!”明庭竹登时双目明亮,笑容灿烂,看上去异常高兴,“你身处巅峰时我在你身边,你身处低谷时我也在你身边,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忠诚!”
裴靖拼命摇头,试图将手臂抽出来,可这人非但不松手,反而顺势攀上来缠住了她半边身体,她想尖叫又怕人听见,只好极力压低声音劝阻,“我不成婚的,你别跟我在一起……”
殊不知此言正中明庭竹下怀,他的两个哥哥已生了六儿四女,明家不差他这一个,“不想成婚便不成婚,像你和陛下、凉国侯、盛郎君一样,你赋闲时,我便做你在朝堂的眼线。”
裴靖避无可避,只好鸵鸟似的挡住脸,假装已经躲了起来,“今晚是令严教你来的吗?”
“不是,”明庭竹握住裴靖挡脸的手,收进自己的手心里,“是我自己要来,他们拗不过我。”
裴靖更害怕了,越发往后躲着,“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不必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忠诚,我是相信你的,你只管忠于陛下便是,不必忠于我。”
“你根本不明白!”明庭竹对裴靖的话极不赞同,“我今夜来此不是为了表忠,而是因为心悦于你,想和你……”
“你醉得都说胡话了!”裴靖急忙打断,双手一起捂住明庭竹的嘴,“夜深了,早些歇息。”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明庭竹说话时,月光恰好走进窗户抚在他脸上,照得双颊上细微的绒毛闪闪发亮。他侧身坐在床上,仰首看着裴靖,眼神澄澈,如白瓷盏中一汪透亮的茶汤,装着一眼看到底的真诚,“我当真心悦你!”
竹叶的清香不知何时漫了起来,轻轻浅浅,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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