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家宴散去,皇上皇后携手离去,李檀也随裴娘娘回到越秀宫,裴娘娘嘱咐李檀道:“檀儿,玉妃娘娘那边,你可时常过去问安,李榆年纪尚小,今后你要对他多加照顾,明白吗?”

“檀儿明白。”李檀点头称是,想起了家宴前收到的玉佩好像不简单,便从胸前摘下,递给裴娘娘:“母亲,玉妃娘娘所赠这块玉佩,好像非同寻常,母亲知道来历吗?”

“嗯,这玉佩的事玉妃娘娘已经提前跟我说过,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痛快收下了,你今后就称呼她为廖姨娘罢,想必她听到了会更高兴一些。”裴娘娘让李檀坐下,慢慢道来。

“你应该知道,廖姨娘本是川西苗寨族内圣女,在八百里苗寨中地位超然,这玉佩名为‘龙心蛊’,是她族中代代相传的至宝,历来都是圣女随身佩戴,传说可以护佑圣女一世平安。离开苗寨入宫前,你廖姨娘执意将玉佩交还,本欲卸下那圣女的包袱,但是去年寨中得知廖姨娘生下了五皇子后,又想办法把玉佩送进了宫里来。之所以赠予你,是因为不久前为娘答应了她一件事,作为报答,她宁可把自己的性命抛开,也要将玉佩赠予你护你周全。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这是你廖姨娘的一番心血,玉佩任何时候都不能离身。”说完指了指玉佩中心的圆球,将玉佩递回给李檀:“这里面据说封存着苗疆的圣蛊。”

李檀明白,母亲终于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大人了,才会将这些隐秘的事情说给自己听。他也希望母亲能够就此安心,毕竟母亲目前还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依靠。

“檀儿明白。”李檀将玉佩接了过来,贴身戴好,“母亲答应廖姨娘的事,可是‘护住老五在这宫里的周全’?”

裴娘娘突然抬头,美目中满是震惊,这不是一个10来岁的少年可以猜到的事,从她的反应来看,李檀知道自己猜对了。

裴娘娘迟疑着缓缓开口:“檀儿,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或者是你在宫里听到了什么?”

“都没有,孩儿只是自己猜测。”李檀正视看着母亲,眼神坦荡诚恳,“母亲,这玉佩对廖姨娘重逾性命,她都宁愿赠予我,想必是有比她性命更为重要的事情相托付,孩儿觉得,如此重要的事不外乎两件,一件是她全寨族人的性命,另一件就是李榆的安危。而族人的性命安危,乃是宫外之事,肯定不会托付到母亲这里,所以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了。”

“孩儿只是稍有些不解,在这大夏皇宫里,刚出生不久的五皇子,能有什么危险呢?”李檀内心清楚,李榆即使眼下没有危险,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危险,自古以来,这深深皇宫里从来都不缺少腌臜龌龊和腥风血雨,所以白乐天才会写道“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是他当面问出来,就是要向母亲表明,自己已经具备了在这宫中生存的心智和决心,有能力跟母亲一起分担,也期待母亲多向自己传递一些信息。

裴娘娘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以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既然已经长大了,有些事索性跟你交代一下,你也好早做防备。”

“这宫里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只要太子之位一天没定下来,就少不得有人想入非非,哪怕是宫外,参与的也大有人在。大家争的哪是什么大皇子妃,分明是将来的大统之位,一旦有人如了愿,难保就不会使出些阴狠手段,来确保大皇子能够顺利登上太子之位。你想想,如果只剩一位皇子的话,这太子之位还有什么可争来争去的呢?你廖姨娘,是这宫里家世最单薄的一位,苗寨毕竟有过不臣之意,为了避嫌,她跟宫外的族人几乎绝了往来,又没有皇上的额外宠幸,娘暗自揣测,她应该是自从李榆生下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为李榆舍命的准备吧。”裴娘娘越说越低沉,玉妃被这座皇宫压得喘不上气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自幼仁厚,廖姨娘都看在眼里,李榆出生后你对他又是真心疼爱,以亲兄弟待之,所以,与其说玉妃娘娘把李榆托付给了我,不若说是托付给了长大以后的你,因为我自入宫以来从不与那几位争宠,将来更是无法走出这深宫的,所以她在赌,赌你李檀将来在宫外不仅有能力自保,更愿意始终如亲兄长一般护住李榆。”裴娘娘的眼神坚定,她相信李檀,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最近宫外发生了一些事,于战大将军的事快要下明旨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跟后宫无关,但天子无家事,迟早会有所波及,玉妃娘娘也是未雨绸缪。”裴娘娘一口气说完,看着李檀的眼神中满是担忧,“此事跟你无关,切记不要过问,免得节外生枝。”

“请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今后对李榆也会多加呵护的,让廖姨娘安心。”李檀明白,母亲在宫外毕竟有国公府撑腰,裴家也更不是小门小户,而是横跨两朝百余年来屹立不倒的大家族,如果不是母亲入宫后外祖父裴国公刻意要求族人低调处事,族内无论出仕入将还是从商经营都是人才济济,肯定不是现在这般平常光景,眼下的裴家,只是被母亲遮住了光芒,当然这也是裴国公的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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