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贺枥的哀嚎传遍了整个皇宫,然后他就被贺标关了禁闭。
关禁闭倒是小事,他以前被关禁闭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这次不一样的是,贺标在关他禁闭之前,把他宫里所有能玩的物件都给带走了。
本该放有箱子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就像贺枥空荡荡的内心。
他问:“我那么大个大楠木箱子呢?”
小太监答道:“太子殿下说您正处于禁闭期间,这段时间他又不在宫内,不能时时刻刻监督着您,这些东西放在重华宫会扰乱您的心志,只能把这些都搬到东宫去了。”
“全拿走了?”
小太监点头。
“连我藏在枕头下还没舍得看的话本也拿走了?”
小太监疯狂点头。
贺枥不信,可把整个重华宫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半点话本的影子。
那可是他托人花重金在宫外淘回来的《离宫修行归来,老皇帝把我宠冠六宫》的孤本啊,买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贺标收走了。
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快乐了。
但快乐不会消失,它只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小姐今日看着很高兴的样子。”白兰刚从小厨房拿了点心回来,进门便看到正在傻笑的汪芷年。
汪芷年反问道:“有吗?”
明日就是贺标出宫的日子,一想到贺标不在,没人跟她比这比那的,她这心里就抑制不住地开心,可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小姐你高兴的就差把高兴这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白兰像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一样,“要我说小姐你也真能沉得住气,这几日太子殿下一直早出晚归,你们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明日太子殿下又要出宫去了,您就不怕殿下这一趟会遇到什么艳遇,到时候带回什么红橙黄绿青蓝紫衣的娘子,说这才是他心中挚爱,想要娶她为妻,那您这个太子妃可就名存实亡了啊。”
汪芷年听后不免眉头一皱,白兰这丫头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早知会这样,她绝不会把自己珍藏的《太子追妻记》借给白兰看。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凭她对贺标的了解,这种事肯定不会发生在她和贺标身上。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发生了这种事,第一个不同意的也肯定是天临帝。估计还不等她见到人长什么样,这位彩虹娘子就会和贺标一起被天临帝棒打鸳鸯。
可白兰的话实在太密,听得汪芷年头痛,让她不得不出言制止。
“打住,以后少看话本。”说完看到白兰有些失落的眼神,于心不忍,又改口道,“那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做点什么?”
“小姐肯听我的就对了。”白兰听后两眼放光,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咱们先这样……再这样……”
当晚,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汪芷年敲响了书房的门。
暴雨过后的夜空格外静谧,薄纱般的轻云悄悄覆上悬于正空的圆月,为它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月色如此,回应她的也只有沉默。
汪芷年感觉自己被骗了。
最后一次敲响房门的时候,屋内传出贺标疲惫的声音。“门没关,进来吧。”
奏章杂乱地堆满了金星紫檀木桌,贺标双目微闭,脸上还有几道清晰的红印。
他要赶在明日出宫前把这些奏章都看完,不成想看到一半时倦意来袭,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再醒来时隐约听到屋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他问:“这么晚还不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汪芷年关好房门,把夜行衣和一瓶装满美酒的白瓷壶放在桌上,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想着你明日要去松江了,这一去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认识这么久,这好像还是咱们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今夜我们小酌一杯,当是为你饯行。这套夜行衣是哥哥给我的,你带着,万一遇到危险的话可以穿上它逃命。”
她没按白兰给她的那套说辞来,什么郎君啊,妾舍不得你;郎君此去可不要把妾忘了,妾心中只有郎君一人。那么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口,还是送点实用的吧。
贺标顿时睡意全无。
他从没听说过谁家妹妹嫁人,哥哥送了套夜行衣的;也没听说过谁家郎君出门,娘子让把夜行衣带着的。送礼这方面,她们二人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
“我是去查案的,不是去作案的。”贺标说着伸手去拿酒壶,“先别忙活那个了,咱们虽已完婚,但洞房那晚的交杯酒还没喝,不如今晚一起补回来吧。”
看到那壶酒时,贺标心里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但唯一让贺标想不通的是,今夜汪芷年的这一举动实在不像是她平时的处事风格,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躲在门外偷听的主谋白兰,心里很是着急: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他说的都是你的词啊。
汪芷年没想到贺标会主动提出要同她喝交杯酒,不由得脸颊开始发红发烫。惹得贺标调侃她道:“怎么酒还没喝上,脸就先红了。”
她嘴硬:“是衣服映出来的颜色。”
恰好二人今日穿得都是红衣,举杯对坐,真有几分洞房花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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