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热,御花园里连只麻雀都见不到,宫里人也都懒懒散散的。

汪芷年在东宫的榕树下放了个摇椅,手里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微风吹起她天青色的裙摆,宛若湖中泛起的层层涟漪。同她一起的还有那只在成文殿遇到的小花猫,因为觉得它通人性就把它养在了东宫。汪芷年还给它起了个名,叫桃花。

夏日里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撸着猫,吹着风,再来上一碗浇满牛乳的雪花酪,吃起来那叫一个舒服透心。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这么清闲的。比如贺标,起了个大早就出门不说,到现在都还没个人影。

忽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汪芷年还以为是贺标回来了,不成想抬眼望去,来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身着紫衫,眼角带笑,见到她后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嫂嫂。

来人正是四皇子贺枥。

与向来勤奋的贺标不同,贺枥从小到大最讨厌两件事,一是天临帝监督他读书,二是贺标监督他读书。

天临帝文化程度不高,对儿子们的功课却是十分上心。贺标一向勤奋,不用天临帝多费心。偏偏贺枥是个顽皮的,每次教育他,他都会振振有词地说,宫里已经有他大哥这个太子了,就不需要他再努力了。还说自己肯定不会跟他哥争皇位,只等着成年后天临帝封他做个闲散王爷,再给他一块钟灵毓秀的吉祥地做封地,每日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去。

天临帝被他这番歪理气得不轻,但念在这是自己和孝慈皇后的亲生孩子,又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手里的木棍到底没落下去。

不过俗话说得好,当你不努力的时候,爹妈可能会吓唬你,哥哥是真的会动手。

自从贺标从天临帝手里接过了监督贺枥读书的这项艰巨任务后,贺枥每天都过着痛不欲生的日子。

让汪芷年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端午家宴,其他人都已到齐,只差贺标与贺枥两兄弟。

门外一声巨响,贺枥闪亮登场——

他被贺标揪着耳朵拖进了屋内。

孝慈皇后心疼小儿子,本想为贺枥求个情,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又见贺标是因为读书的事责罚弟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看到这一幕时,汪芷年心里只有一个感触,还好她哥不这样。要是她哥也这样的话,她肯定和贺枥当即成立反兄长联盟。

“嫂嫂,我大哥呢?”

贺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在东宫转了一圈,到处没发现贺标的身影。

“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汪芷年坐正了身子,声音还是懒散的,“你找他?”

贺枥朝她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我大哥要出宫,去松江。”

汪芷年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我也想去。宫里太无聊了,没有以前在宫外的时候有趣。”

皇宫再大,也不及在宫外自由。贺枥本就是贪玩的性子,又是在宫外出生长大的,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汪芷年本不想打击他,可回忆起前几日在成文殿中场景,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那怕是难。”

贺枥的神情一下就变得怅然若失了起来,不过他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很快视线又被躺在摇椅上的桃花吸引:“哪来的猫?”

“在成文殿捡的,觉得它通人性就留下来了。”

听她这么说,贺枥不免有些好奇。“怎么个通人性法?”

“那可不能说。”汪芷年的嘴角泛起笑意,“说了让某个人知道该不高兴了。”

贺枥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个遍,也没敢把这事往贺标身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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