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声起起伏伏,这不大的学堂浸泡在黑暗里,所有人跪拜在地,捧着一节短短的蜡烛,期待着滚烫的蜡油滴在手上。
礼拜,多么神圣。
那台上的祈节人口中低喃着,带着众人的意志祷唱着,跪在他身旁的几个人高高捧着灯火,绽放着黑暗中最明亮的光芒。
祷词落下,礼拜结束,一众学生潮水而散。
接下来便是祈节人开化忠信徒的时间。
“抬起头颅,尔名告我”
流淌着高贵血脉的祈节人开口了,烛歌抬起头,直视身前目光仁慈的男人。
“吾名烛歌。”烛歌用上了经文里的古怪说辞。
“良名善礼,欣悦神灵,可有惑需我解辨?”玉生似乎对烛歌很满意,也许是觉得他名字好听顺耳。
烛歌手中冒汗,他哪里有什么疑惑,他还没有学到能产生疑惑的那一境地呢。
他只是按照那瞎子的吩咐,带着这枚铜钱靠近玉生罢了。
“非也,吾此来见,是为祈福。”他只能用这等说辞。
玉生眉头一皱,语气不悦,“祈福?不可。”
“即近灾季,当诚心忏悔,言说福字,违逆也。”
他的耐心像是要被消磨了。
玉云白用望气术搜罗着玉生的全身,在其左胸口心脏处,发现了一道太阳般的刺青。
准确来说,不是刺青,而是一片新的伤疤,像是纹身导致的。
刺青不会引起身体发生变化,自然也不会被玉云白感知到。
但伤口可以。
依附了干支系的旁系祈节人一般会在身上纹上刺青,象征自己的忠诚。
这新的伤疤便代表,玉生不久前依附了灯嫡,看这伤口的愈合程度,很可能就是昨天。
玉云白叹了口气,已经可以确定,这玉生与福生没有关系,而那几名竞争者,确确实实来到了坊居。
烛歌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吾有一惑。”
“说。”玉生已经想打发烛歌走了。
“人死灯灭,去往何方?”烛歌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
玉生眯了眯眼,似乎被他问住了。
“人如灯烛,火绝蜡尽,不复燃也。”玉生琢磨片刻,粗浅回答,“尔说之‘去向’,实在谬误,身躯已死,何谈去向?”
“是否落入黑暗,化作不视之明星,守望家亲?”烛歌泪流满面。
“愿如你所说。”玉生本想否认,可见了烛歌这般痛哭流涕的样子,还是换了说辞,“依教义而论,不无可能,娘娘慈悲,亦不愿见人归尘。许在人死后点明灯千盏,引人入神堂......”
说着说着,玉生的眼中多了几抹兴奋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是,吾知晓了。”烛歌连忙敬礼。
“吾观尔悟性不差,日后礼拜,可随吾之身侧。”玉生忽然变得和蔼起来。
玉生此话一出,一旁等候的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玉生这是看中烛歌了。
烛歌一愣,脸上神情挣扎片刻,最后只能叹一口气,“吾之父死,无家无根,遭人记恨,恐不可再来学堂与老爷礼拜,还望老爷见谅。”
“罢,若尔父之尸引来祥瑞,便来寻我,我可为你祈告娘娘,成方士神职。”玉生摆摆手,在坊居,死爹死娘也是常见之事,他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这少年拒绝,那便罢了。
“是。”烛歌想起父亲的死,想起这荒诞的一切,想起那个奇怪的瞎子。
自己得到了玉生大人的赏识,可如今却只能拱拱手,主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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