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琪一摆手,冷冷说道:“不必费事,别的画,我没兴趣!现在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顾雨亭。那天的画就是他画的,我之所以急着要买,是因为有人在那上面做了手脚,要败坏顾老前辈的声誉。老人听说那幅危害极大的画已流落民间,登时气愤而死,这皆因是你贪财所致……”
黄老板一听这话,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嘴唇也哆嗦起来:“那画那么重要,我当初确实有所不知,要不,说死我也会给你留着的。”
马世琪鄙夷地说:“你也不必害怕,事到如今,我们不会为难你,也不打算告官,只要求你留意这幅画的下落。再有人来买,无论多少钱,都替我们买下,不会让你白忙的。若知踪迹,速到落花胡同顾宅知会一声,能办到嘛?”
“愿效犬马之劳!”黄老板频频点头哈腰,表示一定要尽力而为。
回来后,两人分头各处查访多日,终无线索。眼见考期将近,雨亭劝世琪准备应试,世琪笑道:“今年准备不够充分,心里没底,若勉强敷衍,恐还不如上次。没把握中魁,我是不考的。你放心,三年后,头名状元肯定非我莫属!”
雨亭深知好友为陪自已寻画,有意放弃科考,心里很是激动。他的禀性自己最清楚,凡是认定了的事,绝无更改的余地,所以也就不再劝阻。转眼间,二人寻访了两个多月,未见蛛丝马迹。一日,正坐在天井里闲聊,就见丹辰斋黄老板满头大汗地跑来。马世琪迎上去问道:“怎么,有了消息?”
黄老板边擦汗边兴冲冲地说:“真是老天开眼!我内弟是个裱工,昨天来,他无意中提起为人裱了一张好画,你猜怎么着?我一问,正是你们要找的春睡图,巧了!”
顾雨亭惊喜万分:“如今那画在哪儿?”
“那画是东城巨富董兰池派人送来裱的,现已取走。不过不要紧,地址我已记下。”董老板掏出个纸片,递给顾雨亭。’顾雨亭看过,说道:“事不宜迟,世琪!咱们按图索骥吧!”二人当下谢过黄老板,照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董兰池的寓所。
这董兰池是东城首富,在京、津、沪、杭开了好几处银号、当铺、绸缎庄,家财万贯,财大气粗,又是极爱附庸风雅的主儿,琉璃厂是他常去的地方。珍珠,玛瑙、古玩、字画他兼收并蓄。可他除了赚钱内行,其余全是老外。只要有人说好,他不计较价钱,一概买下。相比之下,他的帐房先生对文物虽然也是个二五眼的假行家,却比他强多了。时间久了,帐房摸准了东家的脾性,常代他购进文物,乐得从中吞没银两。他准知道买卖上,无缝生蛆,因为东家比他精明得多,可文物这档子事就容易做手脚。前几天,一个中年人兜售春睡图,要价二百两,他见上面盖了红糊糊一片图章,就知道有利可图,壮着胆子替董兰池买下。晚上进到董兰池处过目时,他指着画上的人物、落款、印鉴,口若悬河唾沫星子乱飞地瞎吹唬,一讲就是半个时辰,见东家始终没言语,汗就下来了,心里着实忐忑不安,就假意说:“东家!我,想跟您挪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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