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混战还在继续,姚旭日也受伤了,脖子上手上都已经让鸡蹬坏了,为了救我,难为他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鸡!

国臣哥拿着锄头,一边刨鸡一边说:“还他妈没人了呢,就知道欺负小孩!”“哐”一锄头打鸡脑袋一下,砸晕一个,又一锄头又把鸡脖子砸折了,这帮人不一会就把二姑家的三十只参加战斗的公鸡全干死了,满院子是血。还有些鸡飞出了院墙,算它识相。战斗以鸡的惨败收场了。二姑家的院子里横竖躺着的都是鸡,还有几只没有断气的鸡在挣扎着,扑棱着翅膀。鸡血浸湿了院子,还有那些死不瞑目的鸡,它们的眼皮还闪动眨着……

这时旭日哥才想起我来,他来到二大爷家找我,领我回到姚家,他说鸡嘴有菌,把我的手又挤出来一些血,然后拿出利凡诺尔和白纱布,小心地帮我抹上药水,缠上了纱布,还关切地问我:“疼不疼?”我说:“疼死了。”他说:“别害怕,有我在。”像模像样地在我的头囟儿上摸了几下,一边摸一边叨咕:“摸摸毛吓不着,摸摸头囟儿吓一会儿。”我看见姚旭日的身上伤比我还多了,我拿着利凡诺给他擦拭,他疼得直咧嘴,脖子上,手上、胳膊上有好多划痕,有的深深地抓进肉里,会留下疤痕。我知道,这些疤痕是为救我留下的,我不会忘记,因为他为了我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我趴在他的伤口上给他吹一吹,算是减轻疼痛吧。还有一个东升哥,关键时刻能把我挡在身后,在学校里他俩一直保护我,不让别的男孩靠近,更不让其他男孩欺负我。我的桌膛儿里常常会有吃的,我也知道是他们放的,有时是包子、有时是油炸糕,姚家的酒厂效益一直不错,他家吃得好再正常不过了。

二姑家的288洋鸡死了那么多,大家分着吃了,旭日哥让婶子去取鸡,说他想吃小鸡了,姚婶去取的时候就剩下三只了,婶子给二姑拿了二十四块钱,相当于是八块钱一只,也够饲料钱了。邻居们你两只他三只的都把鸡拿走了。等我爸赶来的时候鸡已经没有了,我爸一听我被鸡叨坏了马上就着急了,赶紧去寻我,在老姚家把我找到,父亲听过前因后果有些后怕。

他说:“明天一早我得赶紧通知大家,一定不让这288洋鸡出来惹祸了,这可了不得,要把我这么漂亮的闺女给毁容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说:“爸,今天旭日哥和东升哥救了我,要不我得让鸡蹬得满脸花儿!那鸡真呐(nē),见着血都往上上,太恐怖了!”

长顺叔留我和我爸在他家吃饭,“这不锅里炖着小鸡呢,在我家吃了再回去。”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父亲领着我在姚家吃了第一顿饭,父亲和长顺叔一起喝酒唠嗑。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小饭桌上和姚家的两兄弟一起吃饭。

鸡腿肉都让我吃了,他俩都那么谦让。吃完了,我抹抹油嘴儿,旭日哥说我还没有擦干净,用手帮我抹了一下。

旭日把他的小皮球和花口袋送给我,他家有好多气球,各种颜色的都有。旭日吹好的大气球我们三个接着往上推气球,不让它落地,弹一下弹到棚顶,落下来。孩子就是这样天真,这样简单的游戏也能玩儿出新花样。旭日哥可以倒立用脚弹气球,我和旭日在炕上,东升在地下,玩得正高兴,旭日倒立的时候没有立住,一脚踢在我头上,我抱住头,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流,一声都没有哭,旭日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看见旭日对自己行为的悔恨,更看见他对我的疼痛的感同身受,还看见他眼里的泪在打转。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被踢到是意外,我停止流泪,眨巴眼睛,咽回了多余的泪水,故意说:“我没事了。”

旭日哥家北墙上镶着五六个相镜子,我爬上凳子,趴在箱子盖上看照片。最中间的是他的祖父和祖母的合影,祖父是汉族有一双精明的眼睛,国字脸方方正正;祖母头上戴着方巾,大脸盘穿着蒙古族的长袍,显出瘦削的身材,看上去是个非常有眼缘慈爱的奶奶。旁边的镜子里有穿军装的生疏的面孔。我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俩小时候刚满月坐着的照片,劈着腿露出来小鸡鸡,旭日哥发现我正在看那张照片就过来用手捂住照片不让我看,非常难为情。东升搂着我的腰把我从对柜旁挪走了。

“乌兰,咱们去院子里藏猫猫?”旭日的大脑袋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才不上他的当,他不想让我看照片而已。

“才不去呢,我要看照片。”我扒拉他,试图继续看,他趁势拉住我的一只手就往外面拽,没有办法我的力量不够,还是顺其自然吧。

三个人石头剪子布决定谁先藏谁先找,旭日把半块叫做“靴子”的砖头抛出去很远,东升跑去捡“靴子”,旭日领着我钻进了柴禾垛,在这里有絮好的窝儿,藏在里面等东升来找,东升本来就知道这里,直接钻进了窝儿里,这样玩儿也没有意思,好容易等到我爸要带我回家了,这才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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