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臻转头问:“罚她再值一个月的夜班,如何?”众人知道袁臻终究舍不得她死,卫郦两人抬了抬下巴,不再开口。

这时寿王赶来送礼,得知斗茶他急道:“臣弟粗通茶道,臣弟来。”

袁臻点头,拉着小太子的手介绍道:“烧汤点茶,看谁的茶浮沫颜色更白,谁打出来的浮沫更多更细腻就算赢。”

肖珺注汤击拂,少顷,颜色逐渐从翠绿、奶绿到奶白,直到泛起满碗雪花,如疏星淡月,令人惊叹。

寿王不甘落后,几个回合斗下来难分胜负。袁臻笑道:“六弟上回斗茶夺魁怕不是别人让你的吧。”

寿王急了,命人取来翠竹浸沥过的泉水再斗,袁臻品过说:“好的茶美在平淡而不寡淡,要淡而有味,更要满口茶香、回味无穷。六弟的茶中含有竹香,胜出。”

寿王赢了第一局兴致高昂,遂问:“嫂子们还想看什么?”

燕儿和丹丹都想看茶百戏,袁臻摇头道:“画无好坏难较高下,把昨儿上贡的茶拿来猜产地时间。免得她觉得我偏袒自己兄弟。”

寿王取沸水冲过一泡后,倒了八小杯,有人取过一杯递给跪着的肖珺。

“你说说。”

“第一泡平淡如水。因为够老,醒来较慢。”

寿王尝了一口问:“什么香?

“有一股来自春天的明朗的毫香与花香。”

袁臻和几位嫔妃也跟着品起来。

第三、四泡的汤色不再浅黄,而是橙黄明亮,寿王又问:“什么香?”

“有了枣香、淡淡的药香,饮之如品一碗丰富的汤。”

“什么茶?”

“既没有龙井的炒青,乌龙茶的焙火,也没有普洱的渥堆,不炒不揉,此乃白茶。”

“明明叶子是绿的,为何称白?”寿王紧随其后问道。

“白,是因为它看起来老,泡起来却比其他茶要清,要淡,要雅。

更因为它可以放上很多年,入口虽有陈香,但极其干净,那种纯粹让人觉得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会不老,不古,不惑,这亦是白给人的感觉。”

“几年茶?”寿王目不转睛地盯着肖珺。

“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殿下泡的是七年宝。”肖珺说完打了个哈欠。

寿王惊呆了:“贡茶无非是六安瓜片、西湖龙井、闽州红袍,大哥她是怎么做到的?”

袁臻静静地看着肖珺,眼前这个满脸疲倦的女人用敏锐的洞察力征服了所有人,她待在自己的世界里,顺其自然无畏生死,仿佛你们爱闹多久就闹多久,闹到她完全胜利为止。

袁臻吩咐道:“解开手铐,让她回去吧。”

肖珺朝他磕了一个头刚要退下,寿王突然问:“肖姐姐,你后肩的伤口好些没?”

“好了。”

“哦,本王用了你的药也好了,你真厉害,医术高明字也写得漂亮。”寿王觉得比起上次见她时瘦了不少,可知宫中日子并不好过。

肖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正欲转身离开,袁泰突然傻笑道:“肖姐姐,昨天我去邓侯家了,你猜这次是哥儿还是丫头?”

果然肖珺停下脚步,转身好奇地问:“生了?他一直想要个丫头。”

“你猜对了,那姐儿胖乎乎的,长得比他爹强。”

肖珺微微一笑,唇色像夜里开出的玫瑰。寿王呆呆看着心道:太子寿宴众妃争奇斗艳,唯她素裙半裹,惊艳得不费吹灰之力。

肖珺撇了眼袁泰问:“寿王近来夜间可有咳嗽?”

“你连这也知道?”袁泰大吃一惊,“就晚上咳,白天一点没事。”

“殿下说话时鼻翼煽动,有痰鸣音,张口抬肩,口唇发绀,此乃痰瘀闭肺证之症。

回去后可以试试千金苇茎汤、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清热化瘀,开肺通腑,七天就能好。殿下若不重视,再过三天白日也会咳嗽了。”

袁泰满口谢谢姐姐,恭恭敬敬地目送她离去。

晚饭后香雪兰来到杂物间,见肖珺趴在床上轻轻问:“睡了没?”

肖珺挪了挪身体表示醒着:“手铐带习惯了,脱了反倒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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