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珺受了极大的刺激,高烧三日又养了十多天才痊愈。当她戴上手铐,在即将迎接盛大欣喜的芒种时节,跨过重重台阶走进深宫时,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她跟着宫人们学了两天礼仪规矩就被带到一处宫门前。她整夜站在门口,没有传唤不得入内,这里除了自己和一个名叫香雪兰的老宫女外全是公公。后来她才知道此处是袁臻的寝宫。
从这一刻起,所有人仿佛视她为空气,无人同她说话,连袁臻也好似不认识她,任由她带着镣铐站着,对她不闻不问。
肖珺每天日落后过来,那时陛下已经用过晚膳,御医请过平安脉后,妃嫔才会进来。
帐子放下后不久便会出现声音。等声音结束,她便跟着公公进屋,屋里是一张填漆床,悬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时不时地会飘出龙涎香。她在床前跪下把水盆高高举起,她的镣铐正好设置到这个宽度,接着自有公公近身伺候。
她这才知道皇帝的生活并不像百姓口中说的那么随意。皇帝只能住在自己的寝宫,既不可以在妃嫔处歇息,妃嫔也不得在寝宫里过夜。
大部分嫔妃都很规矩,在陛下醒来前悄悄离开,除了郦淑妃。她很会撒娇,每次莺声燕语叫个不停,颇得陛下宠爱。
这日早上,她又惹得袁臻一番动作后两人才缓缓掀帘,肖珺熟门熟路地跪下举起水盆。
“陛下,这是个新面孔?”
“嗯。”袁臻兀自梳洗着。
“她叫什么?”
“朕还没想好,瓶儿觉得呢?”
“臣妾每次过来,她都跪着,像个球似的。”郦淑妃说完咯咯咯地笑道,“叫她球吧。”
袁臻摸着郦淑妃的手问:“好听吗?”
“就叫球嘛。”
袁臻指着肖珺问,“你说呢?”
肖珺立即把自己卷成球状轻轻道:“谢主子娘娘赐名。”
蝉初鸣,叫得树更绿,水更清了,景更美了。可是肖珺一点儿没兴趣。她已经连着值了一个月的夜班,白天屋外嘈杂,总也睡不踏实,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时常想何时才能解脱。
这日傍晚她被派去提水,等回到门前,屋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三郎的生日宴太后说不去了,那就仍用这两道茶点吧。”
“丹丹你定吧。太后好些没?”
“没有,腰间那个包好像又长大了,涂了药效果也不明显。臣妾的意思是太后和陛下都没痊愈,要不就别办了,陛下自己保重。”
“胡说,咱们三郎生日才是大事儿,朕早就好了,给你看看。”
“哎呀呀,这伤口可真深。”
“没事,都结痂了。放心吧。”
这时宫外走来一群人,衣香鬓影,鲁公公忙出来讨好道:“卫贵妃请稍等,容老奴通报一下,崔贵妃在屋里同陛下说事儿呢。”
“燕儿来了。”丹丹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快进来一起坐。”
卫燕儿没进屋,却在屋外跪下哭道:“求陛下放过我五哥吧,他是救驾心切,没有弑君的念头。”
丹丹忙走出来劝道:“燕儿,陛下有陛下的顾虑,外面的事让爷去解决,好不好?”
袁臻一言不发,卫燕儿跪着不肯起来,宫女们更不敢起,
丹丹转头向袁臻使眼色,不经意间却扫到了跪着的肖珺,大吃一惊道:“陛下,这,这是?”
“哦,忘记告诉你们了。”袁臻翘着二郎腿,吃起了葡萄,“燕儿,今早你表妹给她赐了名,叫球。你们看她像不像?”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陛下。”卫燕儿抬起头满脸泪水哀求道,“放了我五哥吧,他再不敢了。”
“燕儿你哥哥的事,等大理寺出了结案陈词,朕再做决定,凡事总得走个流程。昨日朕问了二郎几句论语,怎么又答不上来了?你该把精力放在管教儿子上啊。”
肖珺能感受到众人投向自己的异样目光,她不敢抬头,门关上的那刻隐约听到:“不要这样,她到底救过你。”
没过多久肖珺被带去了御花园……
晚风微凉,当她被香雪兰扶起来时,已经像只死狗般被扔在路边很久。看着佝偻颤抖的肖珺,香雪兰叹道:“要活下去就得忘记过去。”
“我不想活了。”
“想想亲人,别连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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