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欢总觉得唐家父子其实和干将、赤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觉得自己和客没有什么区别。
客人嘴欠,说了一句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
没想到赤真的敢割头赠剑,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客从一个赚取赏金的猎人,变成了刺王杀驾的刺客。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不忍心看到偌大的城池化作人间炼狱,所以明知其中有诈,也要留下来以身入局。
其实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那么惨烈,孟欢不是客,你只要托人来说一声,很多事情哪里需要那么复杂。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件事,千绕百转的兜那么大一个圈子,然后把自己搭进去,就为了一件明明沟通就能解决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古人们的浪漫吧。
既有一诺千金重的魅力,也有自以为是的算计。
唐柿在堂前布置着军令,无外乎让本城出身的部将们夜里发动夜袭,趁着友军不备,拿下东营兵的部将、统领,再将所有东营兵打散,分而化之,以最小的代价,尽量维持城中守军微弱的平衡。
孟欢听得也是对唐柿有些刮目相看,十四岁,做事周到,布置任务也是有条不紊,这孩子成长起来,恐怕未来必定能成为一个人物。
在处理完军务上的事情后,唐柿恭顺的走到孟欢的眼前,尊敬的颔首下摆。
“军务上的事情,各大部将、都统都能各行其是,我东宁城能坚守至今,坚城之名也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凌群云乃是武宗之境,若是此人亲自上阵,还请孟……孟大哥伸以援手!”
孟欢颔首,无可置否的应下了此事,他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基本上就是冲着此人而来。
吴昊一死,他要是执意离去,想必这小子也不会太多为难于他,毕竟血手穿胸,怒杀吴昊时,他也在现场,荧惑的实力可不是虚的。
见到孟欢同意,唐柿也是松了一口气,面带歉意的继续说道:“孟大哥应该猜到了家父的谋划吧,我早就说过,孟大哥虽然看起来是个莽撞人,可是脱离了战场之后,人变了许多。”
“早在吴昊招揽你时,你未一口咬死,后面又多方打探消息,在下就断定您并非少智之人,也曾劝说过父亲。只可惜……唉!”
孟欢淡然一笑,也不是他多聪颖,只是接触到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多了去了,没接触过这种事情,刘琦对诸葛亮上屋抽梯的故事,他还是清楚的。
既然能把话讲明,孟欢也就释然,轻轻摆了摆手,潇洒淡定的从府衙离去。
或许此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短短数日的精彩,一次出城死战,一次政变夺权,已经让他从里而外,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打仗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他不懂这些弯弯绕,只需要像一个莽夫一样,需要他的时候,再上阵杀敌便是。
走在冷冷清清的街头,孟欢闭着眼睛感受着今日的见闻,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人又有了新的认知,心绪感慨万千。
直到走到尽头,看着躲在门楹后面,露出半截袖子,不停的偷偷向外张望的月怜,他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你回来了?刚刚有很多人都往府衙的方向汇集,您无恙乎?”
“哈哈哈,无恙,无恙,本公子好得很。”
“月怜,如果此间战事了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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