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容易,善后极其麻烦。

特别是东宁城的守军中还有不少人是吴昊从东营城,也就是镇东将军吴煜麾下带来的东域军兵士。

这些人如果不处理好,极其容易产生哗变。

好在唐柿先前杀得果断,快刀斩乱麻,没有放跑一人,整个事情进行得悄无声息。

紧接着,众人没有精力先去处理老县令的后事,而是直接让一部分东宁城阵营的部将摆上酒席,大声的在府衙内饮酒作乐,佯装吴昊宴请诸将的样子。

这也多亏吴昊平日里积威甚重,战时宴请诸将这样的荒唐事,除了唐由以外,也没人敢去劝谏,众人这才能浑水摸鱼。

天空中下起了微弱的小雨,这样的天气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最喜欢的天气。

湿润的空气可以让动物筋腱变得松弛,从而使得弓矢威力大减,也可以让烤干的硬竹湿滑,变得不易攀登。

稀稀拉拉的雨声,也能掩盖住夜里疾行的声音。

从接到县衙内的同乡传令开始,这些归属东宁城的部将就火急火燎的从各自营地,朝着府衙狂奔汇集。

等他们赶到府衙时才发现,东宁城早已发生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政变。

“诸位,家父的为人,整个东宁城有目共睹,你们都是看着唐柿从小长大的长辈,我的为人你们也清楚。”

“那吴昊无道,活生生将家父鞭笞致死,身为人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杀人者,唐柿也!”

看着站在人群中慷慨陈词的少年,孟欢不由得撇了撇嘴,在父亲的眼中,自家孩子这不行,那不行,难不成换到任何一个世道都是通用的吗?

这孩子哪里有不善言辞一说?明明他说话很有张力,感染力也是十足。

三言两语间就激发了这群军汉的共鸣,恨不得把死透的吴昊拖出来再鞭尸一遍。

至于杀死吴昊一事,孟欢根本没放在心上。

自己虽然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但简单从逻辑的角度去思考,乾都,或者说那位镇东将军只要脑子不傻,不可能会觉得一个武者巅峰的人会越级杀死一个中品的武师。

他相信能设计吴昊的唐由,没理由想不到这一点,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不论今天自己会不会来府衙,他的部署已成定局,公平一战,能杀吴昊者,唯有孟欢,其心思不言而喻。

“果然啊,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有什么纯善的好人。”孟欢低声的感慨着,先前想不到这一茬,可事情结束之后,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味,怎么想也不觉得唐柿能帮他顶掉这份罪。

“不过,无所谓了,我所做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老头啊老头,你又何苦把命搭上?”

所以说,孟欢真的很讨厌那些动不动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凭借臆想就选择把自己当做筹码,慷慨赴死的人。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很不喜欢干将莫邪的故事。

干将莫邪替楚王铸剑,剑成之时留一把献一把,结果楚王震怒,认为铸剑师有藏私,把干将处死。

然后他儿子赤为了给父亲报仇,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恰好偶遇一个剑术高超的客,客认出了他的身份,说是他的头很值钱,于是赤把自己头割下送给了客。

客带着雌剑和干将儿子赤的头去见楚王,最后赤、客、楚王皆死在了宝剑之下,三颗头颅在煮沸的锅镬里烂作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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