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了,现在我心里装着一团火,烧着、烧着,灼热的火焰直把我往前推;催促我急走、催促我狂奔、催促我快点到教室因为里面有明亮的灯。
我要抄作业,数学作业。
我喜欢抄作业。
教室的灯很明亮,灯下零星坐着几个同学,可在这一心向往的明灯里我却黯然神伤。
他没有来。
实在是我来得太早可我怨他来得太迟。
怨他,来得比我迟。
我的脚步慢了,放下书包却迟迟未肯落座。
外面冷冷的蓝窗、冷冷的蓝街上像是要飘冷冷的雪,雾腾腾,朦胧得一片湿寒。
大敞的校门外升起一层蓝蓝的烟,教学楼上有一双望穿秋水的眼。
暗蓝,深蓝,淡蓝。
一转头,他进来了,门口、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他拐过来,从我身后经过坐到我的身边。
风好暖,窗外的黎明淡淡蓝。
我缓缓坐下,轻轻放起刚才扔在课桌上的书包,笑了:宁静的长街不下雪;或者说,管它下雪不下雪。
正欣怡间,我的笑凝住了。为什么我的心似飘忽的风筝一般上下翻腾?好像他手上掌着握轮,靠近,我就安适;离远,我就起伏无定。
惊慌地低在他身边,我想要藏起来似的,茫然无措。
早读结束时书包里的煎饼还是温热的。前面五角钱招呼我我就走过去和她们站着,五角钱仔细看着我:“你吃东西好淑女,要我五口就吃完了!你能吃了一个吗?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煎饼太大了!”
余光里。我瞥见他带笑的眼。
一个同学从后门探进头:“希同学,李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我想按理我不该问,因为按理这不关我的事,可我想他是我同桌,或许我可以问一下。
眼巴巴望着他坐下我按耐不住地问:“李老师叫你干什么?”
“老师说可能要换座位。”
晚自习上了五分钟李老师叫希同学过去。我们正写作业,听到李老师叫希同学我就和他一同抬起头。看着他走上去我又把头低下继续写作业。
我觉得他来的好慢,坐到座位后他把身子斜向我,看着我,他俯低身说:“老师让我换座位,去希姑娘那儿坐。”
“嗯。”
我没抬眼,心里有几份不屑。不就是换座位,和我说什么?怨恨的情绪冲进脑海,对着刘老师的脸我只想冷冷一哼。
身旁的座位空了,握在手里的笔毫无征兆的忽然停滞。我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到了嘈杂人群里那个静默的他。
心,突然狠狠地抽动。
我转回头来看看身旁空落落的座位好像一颗心被削去一半儿。原本我只有半颗心,自从遇见他我就有了一颗心,可这颗完整的心又被生生掰开。
闷,闷得喘不过气;压在肚里翻江倒海,无处倾泻的水都涌上眼来堆在矮矮的堤岸。
胖李坐过来,像个幼稚的小孩儿低头嘬着棒棒糖。巨大的落差感令我陡然狂躁,我厌恶地别过脸去咸咸的泪就一颗一颗、贯珠一样散落,我赶紧拿袖子掩面,泪就浸湿袖口。
不是说我俩坐得挺好不用换吗?你怎么不拒绝老师?我怎么不挽留你?
无端的委屈。
第一次,我因为换座位流泪;第一次,我为个男生流泪。他只是从我身旁离开我却已魂飞天外。明明我们仍在一个班,我甚至想象不出如果我们会分别。
我不知道我怎么变得越来越糊涂、越来越难以捉摸。以前我懂我的心,可现在我的心好像有了自己的主意,它想的什么我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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