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我一遍遍催促妈妈给李老师打电话,说胖李打扰我上课。只两天半胖李就被调走了,可焦躁不安中我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久得让我身心俱疲。
调走胖李后来了瘦张,瘦张不似胖李那般只自己安静的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指手画脚,像个抓耳挠腮的猴儿一样上窜下跳,天天挥着干瘦的四肢舞之蹈之。他那双略显细长的眼总是眨啊眨,嘴巴一蠕就要说话,带着嘴唇上方的痦子左摇右晃。他从来没坐正过,多动症似的整天扭着脖子对我胡乱吱吱哇哇。彼时我正心烦气躁觉得无处发泄他还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的成日里欠兮兮、贫嘴贫舌,瘦张只要一开口就能讨我一顿骂。
瘦张从我旁边探过他那颗尖尖的脑袋,用让人发笑的独特的停顿语调逗我,他像个喜剧人一样让人陷进他的诙谐里。倘若我心情不错或许还可以同他玩笑几句,可此刻我没心情听他胡聊乱侃,瘦张只吐了一半话另一半还卡在嗓子眼儿就已经遭到我的狂轰乱炸。每到这时候瘦张就矮矮身子,耸着肩,张起嘴不停眨着眼睛拿手指指我:“咳,你你你!”
瘦张课下坐到前排男生旁边,他贼眉鼠眼地边看我边和男生嚼舌头,旁边男生笑着不说话。
瘦张眯缝起眼朝我一扬下巴:“嗨。你是不没有七情六欲?”说着碰碰旁边的男生:“我们人都有嘛?”
旁边男生补了句:“四大皆空。”
瘦张点点头:“哎,对。”
我一张冷脸对着瘦张,瘦张缩回颤颤巍巍欲指我的手戏精十足地打了个寒战:“真冷血!”
课代表把一摞作业本抱到多媒体台上,希同学走上去找,找到一本他又去找另一本,将其中一本放到我的桌上。
可能是惯性让他一时没改过来我们同桌时的习惯。做同桌时相互帮拿作业本觉应当,因为同桌之间似乎天然存在着更多帮衬的义务。况且坐到座位上就是两个人的事,好隐蔽。可失去“同桌”这层关系后特意的照拂就成了越矩,成了一种广而告之的不明不白。
即不明白自己的心,也让别人看不明白。
给我送作业时瘦张总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打量希同学。我真想把瘦张那颗斜着的脑呆掰正让他不要老看希同学。可难道我要跟瘦张说:喂,不准看他,我怕你给我把他看跑。
表明心意似的,我每次也在那堆作业中找寻我们两个人的本子,不同的是希同学每次都默默放下而我不甘心于此还会叫他的名字。
“哎,看见我没?你同桌在这儿呢。他离你那么老远你要拿也应该给你同桌拿吧?”
我站在讲台上给瘦张飞过一记白眼,忍耐着到座位坐下才小声对瘦张说:“他才是我同桌呢!”
瘦张两只眼珠儿飞快地朝两边转动,然后愕然看向我:“他是你同桌,那我同桌应该是谁?”
我气不打一处来,陡然拔高音量暴躁地喊:“问李老师去我哪知道?爱是谁是谁!”
瘦张先是看看后面继而扯个白眼轻蔑地说:“人家有同桌,希姑娘才是他同桌呢。”
忽然李老师进来指着洋洋得意的瘦张说:“瘦张!你给我来第一排来,让你老打扰人家冀圆圆,话就那么多?这回就坐门口我看的你,看你还老说!”
瘦张满脸懵,边卷行李走人边向我频频回顾。
一下课,瘦张弯着腰跟个小老头似的慢慢踱过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来指我。他拉着张苦脸大诉冤屈:“都是你!害得我直接去第一排了,哎你呀!咳!”
我趴在桌上捂着肚子笑得泪眼朦胧,忽然我想到希同学还在身后我应当保持形象,可管他呢,我实在忍不住,越笑越放纵,都笑得失了声,绞得我肚子疼。
“你看你让冀圆圆笑成啥了!”希同学站起来看向瘦张。
瘦张不屑地瞟他一眼又指着我说:“你还笑!把我诬蔑得前面儿你还好意思笑!”
瞟瞟希同学瘦张又歪起头来:“反正咱们班里就这几个人,你也看见了,把我告诉走你说你想跟谁坐?啊?想跟谁坐!”
眼角的余光里我看见希同学有些不自在的坐下了。
“谁知道老师直接让你去第一排了,你好好表现,让老师再把你调后面儿不就完了。”
“你你你,说得轻巧!怎么你说话就这么容易?”
打了上课铃瘦张才满脸幽怨地坐回座位,跟个深闺怨妇似的上课还一直扭头看我。
我可不敢看他只敢盯着黑板看,生怕喷出饭来。
诬蔑?我还从未想过会有人拿这词来指责我。
瘦张的话让我困惑。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