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发苍苍的方从哲呈奏,朱由校让刘时敏从方从哲手上接过奏疏,然后呈到御前。

朱由校随意翻看了一下,发现内容没变便不再看了。

“臣方从哲顺应万岁旨意,召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议汪文言、李亥、刘懋三人罪。”

“经商议,呈上处置,谨尊圣裁。”

“汪文言、李亥、刘懋三人轻信谣言、乱疏胡言,但究其本职风宪,拥风闻奏事之果,此乃太祖所赋,但此事终归恶劣,经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议定,可罚俸一年,暂留本职。”

看着方从哲侃侃而谈,所言惩罚不过罚俸一年。

这是收了多少好处才能做出这样的处置?

朱由校目光清冷。

他看着方从哲,并没有马上对呈奏的处理方案发表意见,而是缓缓开口道:

“朕看书,尝闻曾子曰:‘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又闻韩非子曰:‘故而不当为诬,诬而罪臣’。

但朕年幼,即临大位尚短,却对本朝律法不甚了解,当有爱卿可告之?”

朱由校目光缓缓扫视全场。

场间氛围顿时有些微妙。

万岁没有马上对此方从哲呈奏发表意见,却拐弯问起律法,这说明什么?说明万岁并不满意方从哲呈上的处理意见。

但这并不需要方从哲出马。

因为这是清流最拿手的领域。

当即刘一燝便站出来,恭敬说道:“臣领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刘一燝愿为万岁解惑。”

“历朝各有历朝之境地,本朝以来,自太祖设立风宪以来,当有风闻奏事之权,曾子、韩非子所言极是,本朝亦十分重视诬告,大明律都有很多关于诬告之惩处。

但若是以诬告安于风宪,风宪岂还敢奏言?若风宪无言,据事而不敢奏,岂不是让万岁自绝耳目?因此首辅之呈见,是以维护风宪本职。”

刘一燝也是答非所问,他直接抛开了万岁的问题,而是直接对朱由校的不满进行解释。

不是方首辅故意惩罚的轻,是风宪官本来就这样,您要是从重惩处风宪官了,那以后谁还敢奏事啊?

没人奏事,那您还怎么掌控大局?不得做个瞎子聋子啊?

这话若是万历听了,定然狂喜,还有这好事?

可朱由校却面露不满:“髯阁下,你这是答非所问。不过谅及你也不是刑法之臣可无罪。”

说着,朱由校继续看向大臣:“三法司可否解朕之惑?”

“臣愿为万岁解惑!”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是哪位人物,便见到一满脸正气的中年男人缓步出列。

“臣大理寺卿周应秋,愿为万岁解惑。”

周应秋恭敬行礼。

朱由校说道:“卿属三法司之列,定对大明律法了如指掌,请爱卿示下。”

周应秋这才缓缓说道:“我朝与历朝皆是一样,对于诬告乃极其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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