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七夕节。
传说牛郎织女会在这一日,通过鹊桥去赴一年一次的会面。
每年的这一日,府城州县都会非常热闹,满街的行人如织,入了夜,花灯如昼。
江陵府大大小小的客栈内,今日也是人满为患。
因为每年的七夕节,江陵府都会举办一场灯会,届时还有舞狮队,有傩戏,青年男女会借着今天这个日子,或两两有意的约着一起看花灯,或还未有意中人的,到街上逛逛,说不定能遇见心怡的对象。
所以今日的街上,满满都是人。
福伯赶着马车,有些焦急,“少爷,人太多了,马车没法往前赶了。”
“福伯,你停下马车。”骆修远话音刚落,下一刻马车帘子就被掀了起来。
骆修远从马车上跳下来,而后宋钺扶着昏睡不醒的花明庭出了马车,“这么多人,马车走不进去,福伯,一会儿你把马车赶出城去,城内这个样子怕是找不到客栈落脚。”
“好的少爷。”福伯应了一声,他看着花明庭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担忧,“少爷和骆公子快些去吧。”
宋钺将花明庭扶到骆修远背上背好,然后他也跳下马车,在后面护着骆修远,骆修远背着花明庭,拔腿就往前跑。
人群熙熙攘攘,宋钺嘴里不停地喊着,“请让一让,让一让,拜托让一让。”
骆修远跑了一小段路,额头上已经见了汗,花明庭毕竟是个习武之人,骆修远是个书生,要背着花明庭狂奔还是有些吃力的,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咬牙把花明庭往上颠了颠,借着往前跑。
花明庭是昨天中午的时候,忽然吐了一口血,然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糟糕的是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他们一路赶路,好不容易到了一个镇子上,结果镇上的老大夫把了半天脉,最后摆着手说,花明庭的脉象很古怪,他行医多年没见过,看不了。
骆修远当时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惶惶无措的模样让老大夫叹了口气,“你们去江陵府的回春药堂看看,那里有个许大夫医术高明,说不定许大夫有办法。”
问清楚了从镇子到江陵府怎么走最快,几人决定分开行动,这么多人和牛马赶路并不方便,最后由福伯驾马车,宋钺和骆修远带花明庭去江陵府城,找回春堂。
贺境心则带着贺影心张满,温十三还有何钰,等在镇子上,因为他们除了女子就是小孩,在这陌生之地带着四头牛和一大堆行李赶路并不安全。
福伯驾着马车,硬是赶了大半天的路,但好在总算是到了江陵府城。
人群里,不时有年轻的小姑娘看向宋钺三人,无他,那三人生的都很俊俏,并且三个人,三种风格,惹得大姑娘小媳妇频频侧目。
“前面,前面就是回春堂。”宋钺眼前一亮,拉着骆修远的手臂,朝着回春堂的方向跑去。
骆修远此时满头大汗,汗水沁入眼中,有些涩疼,但骆修远并没有手擦汗。
好在今日的回春堂并不忙,这个时辰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骆修远背着花明庭冲进去的时候,一边的药童连忙迎了上来,“怎么了?”
“许大夫在吗?”宋钺急急问道。
“许大夫刚刚出去,你们先把人背进来吧,我这就去找许大夫。”药童看花明庭脸色刷白毫无人色,也有些忧心,他忙把人往后面带。
药堂的后面有一间小屋子,屋子里放着一张木榻,宋钺扶着花明庭从骆修远的背上下来,安置在木榻上。
骆修远喘着气看着花明庭,他眼睛又红了。
宋钺张了张嘴,想说“没事的”,可是看着花明庭这样,这种安慰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他拍了拍骆修远的肩膀,然后转身出去找许大夫去了。
骆修远身世坎坷,如今只有花明庭一个亲人,虽然骆修远从来没有说过,但宋钺知道,骆修远当初信念崩塌边缘,是被花明庭这唯一的一个亲人拉回来的。
因为花明庭的存在,骆修远感觉自己是被需要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宋钺跑出大堂,正巧看到药童拉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中年人往这边来了。
那人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一身儒雅气质,看起来不像是个大夫,更像是个文士。
“许大夫来了!”药童看到宋钺,忙道。
“病人什么情况?”许大夫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昨日中午的时候,我们吃完午饭歇暑的时候,他忽然吐了一口血,然后人就到现在都没醒。”宋钺道。
许大夫进了内堂,骆修远见人进来,忙让到一边。
许大夫看到骆修远,他愣了一下,然后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抓起花明庭的手腕号了个脉。
内堂里面很安静,宋钺和骆修远都没敢出声打扰大夫。
许大夫把完脉,又看了一下花明庭的眼睛,最后在他脖子边上摸了摸,收了手。
“大夫,我舅舅怎么样了?”骆修远红着眼睛问。
许大夫:“你舅舅体内有毒,一直用药压制着,现在看来那药物压不住了。”
骆修远顿时急了,“那要怎么办?”
“你们先出去吧,我替他施针放毒。”许大夫摆了摆手,让药童把两人领到后院去熬药。
骆修远一步三回头,脚下的步子也挪不开。
“走吧。”宋钺拽着人出来,“之前那个大夫都说不出花叔的问题,这个大夫却说出来了。”
骆修远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后被宋钺拉了出去。
药童听了许大夫的口述,抓了药,交到骆修远手里,“这个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宋钺和骆修远一起,借着药堂的炉子和药罐开始熬药。
而此时内堂,许大夫慢条斯理地从药箱最里面拿出一套崭新的银针出来,他把花明庭的衣裳解开,然后拿起银针一根一根扎了下去。
等到花明庭身上扎满了针之后,许大夫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出来,塞进了花明庭的嘴里。
他的手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就听花明庭低声咳了一声,眉心皱起来,他绑在眼睛上的窄带此时被取下了,他睁开了眼睛,银色的眼瞳没有焦距。
“醒了?”许大夫温声道。
花明庭愣了一下,“许南星?”
“得亏是遇上我,不然你怕不是想死。”温和的中年美大叔,用温吞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不温和,“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应该早一些给古大夫写信。”
花明庭抿了抿唇,“写信又如何,远水救不了近火。”
许南星是古大夫的关门弟子,当初古大夫为了医治花想容耗费了不少心思,后来花明庭的身体有症状出现之后 ,古大夫带着许南星反复研究,好歹把花明庭身体里不断侵蚀经脉的异毒给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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